“还差一点。是第三。”
“哦,”她说。“才第三?”
“要知道这仍然意味着我有资格去编《法学评论》,”我直着嗓子叫喊。
她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半点表情也没有。
“天哪,詹尼,”我简直要哭了,“你说话呀!”
“在我见到第一、第二名以前,我不发表意见,”她说。
我瞧着她,希望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我知道她是故意绷着脸的。
“说两句嘛,詹尼!”我求她了。
“我走啦。再见,”她说完马上纵身跳入水中。我紧随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等到我回过神来,我们俩都已攀住船舷,在吃吃地笑了。
“嗨,”我说了一句比较得意的俏皮话,“你是为我跳水的。①”
①原文这句话一语双关,它的另一层意思是:“你也太爱我了。”
“尾巴别翘得太高,”她回答。“不就是得了个第三嘛。”
“嗨,听我说,你这个鬼婆娘,”我说。
“什么事,你这个狗杂种?”她回答。
“我真是多亏了你,”我真心诚意地说。
“不对,你这个狗杂种,不对,”她答道。
“不对?”我倒有点儿给愣住了。
“是全亏了我,”她说。
这天晚上,我们花了二十三块钱,在雅茅斯一家高级馆子里吃了一餐龙虾。詹尼仍不表态,在弄清楚那两位“击败了我”(用她的说法)的先生是何等样人之前,她是不会发表意见的。
说也可笑,我因为实在太爱她了,所以我们一回到坎布里奇,我马上就去打听那前两名是什么人。摸清了底细,我才放了心,原来第一名叫欧文-布莱斯班德,纽约市立学院六四届毕业,是个戴眼镜的文弱书生,不属于詹欣赏的那种类型;第二名叫贝拉-兰多,布林-玛尔学院①六四届毕业,是个女的。这不能再好啦,尤其因为贝拉-兰多长得相当秀气(就学法律的女学生而言),我就可以编些“情节”逗一下詹尼,就说那些个深夜里,《法学评论》编辑部所在的甘尼特楼里发生了如此这般的事。说真的,那一阵子老是搞到深更半夜,常常要凌晨两三点钟才回到家里。你想,六门课程,加上编《法学评论》,此外,我居然还写了一篇专题论文(奥利弗-巴雷特第四:《向都市贫民提供法律援助——波士顿罗克斯伯里区研究》,载《哈佛法学评论》一九六六年三月号第861-908页)。
①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所女子大学。
“这篇东西写得不错。的确不错。”
这是一位老编辑乔尔-弗莱希曼的话,不过他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么两句。坦白说,我指望从这个明年即将为道格拉斯①大法官当秘书的家伙那里听到的是具体些的好评,然而他审阅了我的定稿后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两句。天哪,连詹尼都能对我说这篇文章“写得泼辣、有才气、确实精彩”,难道弗莱希曼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①威廉-奥维尔-道格拉斯(1898-1980),美国法学家,联邦最高法院法官。
“弗莱希曼说这篇东西写得不错,詹。”
“天哪,难道我不睡觉一直等到这么晚,就为了听这么句话?”她说。“他有没有对你的研究或你的文笔之类发表些什么看法?”
“没有,詹。他只说这篇东西‘不错’。”
“那你这么多时间在干什么?”
我故意向她眨眨眼睛。
“我有些事儿要跟贝拉-兰多研究,”我说。
“哦?”她说。
我猜不透这语调的含义。
“你吃醋了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才不呢;我的大腿美妙得多!”她说。
“你能写案情摘要吗?”
“她会做意大利式卤汁面条吗?”
“会,”我回答。“事实上今晚她还带了好些到甘尼特楼来。大伙都说可以跟你的大腿媲美。”
“那当然,”詹尼点点头。
“你还有什么话讲?”我说。
“贝拉-兰多替你付房租吗?”她问道。
“妈的,”我回答说,“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占了上风就趁势收场?”
“我告诉你,预科生,”我那一片柔情的妻子说,“那是因为你永远占不了上风。”
十五
我们毕业时的名次也正是这样。
我是说,欧文、贝拉和我取得了法学院研究生毕业班的前三名。灿烂的前景就在眼前。洽谈、延请、礼聘、花言巧语的游说劝驾,纷至沓来。无论转向哪里,我好像总能看到有人在挥舞一面彩旗,上面写着:“巴雷特,到我们这里来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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