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8)

2025-10-09 评论

  这场球我们终于输了个3比6。
  比赛结束以后,经X光透视,诊断我并没有骨折,于是理查德-塞尔策医生就在我脸上足足缝了十二针。杰基-费尔特一直在医务室里打转,缠着这位康奈尔大学的校医叨叨,说我的饮食有问题,说我要是能服用足量的盐片,也不至于会弄到今大吃这样大的苦头、塞尔策医生没有理他,对我却提出了严重的警告,说是我差点损伤了“眼底”(那是个医学名词),为谨慎计,最好一个星期不要打球。我谢了他。他走了,费尔特钉着他要再谈谈营养问题,也跟了出去。好了,这下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慢慢洗着淋浴,小心翼翼,不让水冲着了我受伤的脸。奴佛卡因的麻醉作用渐渐不管事了,可是说也奇怪,我倒宁愿感到疼痛。因为你想想,我今天捅的娄于难道还不大吗?我们把冠军丢了,大家一直那么好的运气这一下全砸了(我们一些“大四”生都是四年来从没输过一场球的),连戴维-约翰斯顿的好运气也完了。尽管过错也许并不完全在我,然而当时我却觉得仿佛事情都该由我负责似的。
  更衣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大伙儿一定都已经上汽车旅馆了。大概他们谁也不想见我、谁也不想跟我讲话了吧。我忍着嘴里这股苦得要命的味儿——我心中难过得连嘴里都觉得有股苦味了——收拾好衣物,往外走去。纽约州北部的荒野上寒风凛冽,盘桓未去的哈佛球迷寥寥可数。
  “脸伤得厉害吗,巴雷特?”
  “没问题,谢谢你,唐克斯先生。”
  “你恐怕应该来一块牛排呢,”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这话的是奥利弗-巴雷特第三。叫人用这种古方来治打肿的眼睛①,这话也真只有他才说得出来。
  ①是指在打肿的眼眶上贴一块生牛排。
  “谢谢你,爸爸,”我说。“医生已经给治过了。”我还指了指塞尔策医生在缝十二针处给我数上的纱布块。
  “我是说让你吃牛排呢,孩子。”
  吃晚饭时,我们照例又作了一次话不投机的谈话。这一套永远循环不息的谈话,每次总以“你这一阵子过得怎么样啊?”开头,以“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结束。
  “你这一阵子过得怎么样啊,孩子?”
  “很好,爸爸。”
  “脸上疼吗?”
  “不疼,爸爸。”
  其实伤口这会儿已经疼得要命了。
  “我想下星期一让杰克-韦尔斯给你看一看。”
  “不必了,爸爸。”
  “他是一位专家——”
  “康奈尔的校医也未必就是兽医。”我这样说,为的是想杀一杀父亲照例只相信专家名医之类“权威人士”的那股势利劲儿。
  “真是不幸啊,”——我听到奥利弗-巴雷特第三这句话,起初还以为他说了句幽默话呢——“看你伤成这模样,简直人不像人样了。”
  “是的,爸爸。”(我是不是还应该嘻嘻一笑?)
  可是接下来再一想;我父亲这句蹩脚的俏皮话莫非是一种含蓄的责备,对我今天在冰场上的举动有谴责之意?
  “你的意思也许是说我今儿晚上的表现活像一头野兽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我开口一问倒使他觉得相当高兴。不过他只是回答了一句:“提到兽医的可是你。”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决定埋头研究菜单,不再搭脏了。
  上了主菜以后,老石面人照例又发表了一通他那种简单化的说教,回想起来(我实在不大愿意去回想),这一回他论的是胜败之道。他指出,我们已经把冠军给丢了(你很了解情况嘛,爸爸),但是球赛球赛,真正重要的毕竟不是赢球,而是比赛。他的话听起来似有在解释奥运会的大会宗旨之嫌,我意识到这只是个开场白,接下来他就要大谈其区区“艾维联”冠军又何足道哉了。但是我不打算让他把话头转到奥运会上去,所以我照例只给他必要的回答:“是的,爸爸,”此外便一言不发。
  我们把那老一套的话题都一一点到,中心总是老石面人所念念不忘的那个无聊主题:我的前程。
  “告诉我,奥利弗,法学院有消息吗?”
  “说实在的,爸爸,要不要进法学院我还没有作出正式的决定呢。”
  “我只是问法学院是不是已经作出正式的决定准备收你。”
  这又是一句俏皮话吗?对父亲这种绝妙的口才,我是不是应该报以一笑呢?
  “还没有,爸爸。还没有消息。”
  “我可以给普赖斯-齐默曼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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