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13)

2025-10-09 评论

    现在这些玩笑已经成为老生常谈、程式化了的东西,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了。
    他们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不安和恐惧心理。
    站在解剖室另一头的是病理科住院医师麦克尼尔大夫。当潘菲德护士伴随平车走进解剖室的时候,他正在穿白大衣,现在他拿过病历和其他检查化验单看着。他对潘菲德护士的靠近身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洋洋的滋味。
    他可以感到那浆洗得笔挺的白衣服、淡淡的香水味、白帽子下边略有点蓬松的鬓发,要是用手一摸会是很柔软的。他定了定神,看了看手里的单子,说:“手续似乎都齐了。”他考虑是不是追求潘菲德护士。已经六个星期了,六个星期的独身对于二十七岁的小伙子来说是很难熬过来的。潘菲德不只是一般的漂亮。今年可能是三十二岁,不老不小,刚刚合适。太老了,没意思;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而且她既聪明、又和气,身段也好。可以看见在她的白衣服里边穿着一条衬裙;天这么热,里边可能没穿多少衣服。罗杰·麦克尼尔心想,大概得和她先约会两次才能到手。这个月还真不行——钱不够了。潘菲德小姐,等着我吧。反正还有要死的,你总得再上这儿来。
    “再见,大夫,”她笑着转过身去了。他很有把握地想着一定能成功的,便从她身后喊:“你们接二连三地往这儿送吧!这里需要练练手呢。”这也是他们常说的俏皮话,用以冲淡一些死亡的气氛。
    埃莲·潘菲德跟男工人一起走出去。她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这是遵照传统作法,对死去的病人额外照顾就此告一段落,算她尽了这份心了。现在她的工作又恢复了与活人、病人打交道。可是她还有点感觉,那个麦克尼尔大夫很象要向她提出点什么要求似的。看下回怎么着吧。
    乔治·林恩在尸体的颈下塞进去一个枕头,把手臂摆好。麦克尼尔摆出了他们需用的解剖器械:解剖刀、肋骨剪、夹钳、破颅骨的电锯……都很干净(林恩是个很勤快的人),但是并不象四层楼以上的外科手术室器械那样必须经过严格消毒。这里不需要担心病人感染,病理医师们只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乔治·林恩看了看麦克尼尔,麦克尼尔冲他点点头说:“打电话给护理部吧,乔治。告诉他们护校学员可以下来了。通知皮尔逊大夫我们准备好了。”
    “好吧,大夫,”林恩照样去做了。麦克尼尔作为病理住院医师有些权,但是他的工资却并不比停尸房这位看守多多少。但不用多久,他俩的工资差距就会愈来愈大。麦克尼尔已经当了三年半的住院医师了,再过六个月,他就可以随便选择一个病理主治医师的职位。然后,他就可以开始考虑那些年薪两万美元的工作,因为病理医师这一行很走运,到处缺人。到了那个时候,追求潘菲德护士或者别的女人,就不必发愁没有钱了。
    罗杰·麦克尼尔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得意,但是脸上没有露出来。和麦克尼尔打过交道的人觉得他很执著,他常常是这样的;又说他有时缺乏一种幽默感,其实他并不。他不大容易和男伴们交朋友,但是女人却觉得他不错。
    他自己早就发觉了这一点,也利用了这一点。当他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同伴们很纳闷:怎么同屋的这个有些内向、不怎么活泼的家伙,竟会莫名其妙地接连和好几个护校女孩子好上了,而那些自以为交女朋友手段高明的人却失败了呢?
    解剖室的门哗一下子推开,迈克·塞登斯象阵风似地荡了进来。塞登斯是个外科住院医师,临时派在病理科帮忙的。他这个人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一头红发横七竖八的,不肯老实地待着,象是总有风在吹。他那张坦率的孩子脸总堆着一副可爱的笑容。麦克尼尔觉得塞登斯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是这小伙子和他遇到的其他外科住院医师相比,对病理科工作的适应能力强多了。
    塞登斯看了看台子上的尸体说:“啊,又有得干了。”麦克尼尔指了指病历,塞登斯拿起来,一面看,一面说,“什么病死的?哦,冠心病。”麦克尼尔答道:“病历上是这么说的。”
    “你作这个吗?”病理科的住院医师摇摇头。“皮尔逊就来。”塞登斯有些怀疑地抬起头。“头头自己动手吗?这个病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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