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14)

2025-10-09 评论

    “没有什么特殊的。”麦克尼尔说着,把一份四页的解剖分析单夹在纸夹子上。“一些护校的女学生来看解剖,可能他愿意给女学生们留点印象。”
    “大主任来表演!”塞登斯笑道。“这我可得看看。”
    “那你就顺便干点活吧。”麦克尼尔把夹纸板递给了他。“填这玩艺儿怎么样?”
    “当然可以。”塞登斯接过纸板,开始作尸体状况记录。他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挺漂亮的一条阑尾手术疤,左臂一个痣。”他把那条手臂摆到了一边,说:“对不起,老兄。”记下:“轻度肌肉僵化。”翻开眼皮,写:“瞳孔等圆,直径0.3厘米。”又把已经僵硬的颔骨撬开,说:“看看牙。”外边甬道有脚步声。解剖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探着头往屋里看,麦克尼尔认识这是护校的一位老师,她说:“早安,麦克尼尔大夫。”她身后边有一群年轻的护校学生。
    “早安,”住院医生招呼道。“你们都进来吧。”女学生在门口站成一排,一共六个人。在她们走进屋里的时候,都紧张地看了台子上的尸体一眼。
    迈克·塞登斯笑着说:“快着点,姑娘们。你们要占最好的座儿,我们这里有的是。”塞登斯挨个地欣赏了一下这些姑娘们。有两个新学员没见过,其中之一,那褐色头发的女郎,他又看了一眼。是的。虽然在朴素的学员服的遮掩下,这位姑娘也是与众不同的。他假装随随便便地踱到解剖室的那头,又踱回到这边来,站在他注意的这个姑娘和其他学员之间,冲这位姑娘咧嘴一笑,悄悄地说:“我不记得看见过你。”
    “我和别的姑娘一块来的,”她以坦率和好奇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又调皮地加一句:“人家告诉我说,大夫们是从来不注意护校一年级学生的。”他假装想了想,说:“嗯,这是一般规律。可是我们也有例外,要看是什么样的学生,当然罗。”他的眼神分明在欣赏着这个姑娘,紧接着又加上一句:“我叫迈克·塞登斯。”
    “我叫费雯·洛布顿,”她说,笑了一下,又忽然看见了护校老师不高兴的目光,赶紧抿住了嘴。费雯看见这位红头发的年青医生的样子,挺喜欢他的,可是这里好象不是谈笑的地方。台子上的那个人总是死了。她在楼上听说是刚刚死去的,所以叫她们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把她们带下来看尸体解剖。一想到“尸体解剖”这个词,她就明白过来,来这儿是看什么的。费雯很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反应。现在她已经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了。她想,作为一个护士,会习惯于看见死人,但是,目前对她来说,尸体解剖还是新的、可怕的经历。
    甬道里又有脚步声。塞登斯碰了她胳臂一下,小声说:“找机会咱们再谈谈。”这时,门打开,护校学生们尊敬地让开一条路,皮尔逊大夫走了进来。他匆匆地对她们说了一声:“早,”没等听见她们小声回答,就径直走向更衣间,脱了白大衣,从架子上拿下一件外套,把胳臂伸进袖子,冲塞登斯招招手。塞登斯从后边把外套的带子系好。然后,这两个人,象排练好了似的,一前一后走到洗手盆前,洗完手后,塞登斯拿起一筒滑石粉洒到皮尔逊手上,又撑起一副胶手套,老大夫把手指伸了进去,这些都不用说一句话。
    现在,皮尔逊把嘴上的雪茄稍微移动了一下,咕哝了一声:“谢谢。”皮尔逊走到解剖台前,从麦克尼尔手里接过纸板,集中思想看着。到现在皮尔逊一眼都没看台子上的尸体。塞登斯也走了过来,他暗自观察着这位老大夫的动作,突然感觉这场面很象是一个交响乐团的名指挥上台时的情景,只是缺少了观众的鼓掌。
    现在,皮尔逊已经把病历完全记住了。他又把尸体状况对照塞登斯的笔记查看一下。然后把纸板放下,拿下嘴里衔着的雪茄,隔着解剖台对那些小护士们说:“这是你们第一次看尸体解剖,对吧?”姑娘们纷纷小声回答:“是的,大夫。”
    “是的,老师。”皮尔逊点点头。“那么,我先介绍一下。我是皮尔逊大夫,这个医院的病理医师。这两位是:病理科住院医师麦克尼尔大夫,外科住院医师塞登斯大夫,这是他第三年……”他转向塞登斯问:“对吧?”塞登斯笑着答:“对的,皮尔逊大夫。”皮尔逊继续说道:“现在是他当住院医师的第三年,临时到病理科帮忙。”他看了看塞登斯。“塞登斯大夫不久就可以作为正式的合格外科医生给病人做手术了。病人是不会对他的外科手术有任何怀疑的。”有两个姑娘咯咯笑出了声,其他姑娘也都笑了。塞登斯咧了一下嘴,他听了觉得受用。皮尔逊一有机会就要挖苦一下外科大夫和外科手术,可能有他的道理。因为凭老头儿皮尔逊四十年的病理医师工作经验,大概他发现过不少手术上的过失。塞登斯看了看麦克尼尔,那位病理科住院医师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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