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化验工作吧?”麦克尼尔觉得这使皮尔逊高兴了,病理解剖是这老头子的第一爱好。
“是的,大夫。”
“好,这是一个五十五岁的妇女的器官。”皮尔逊翻弄着他面前的病历。
亚历山大很注意地聆听着。“这个病例很有意思。病人是个寡妇,直接死因是Rx房癌。在她死以前的两年,孩子们知道她有病,但是怎么劝她也不去看病。这个人似乎对医生有些看法。”
“不错,是有这号的人,”这是班尼斯特在搭腔,说着还咯咯笑了一声,嗓子很尖,可是一看见皮尔逊的眼色很严肃,赶紧又收回去了。
“少耍贫嘴。我这里在教给约翰点东西呢。你跟着听听也没什么坏处。”除去班尼斯特之外,别人谁听见这几句都会给窝住了的。唯独这个技术员不然,他只咧了咧嘴。
“后来怎样呢,大夫?”
“这里说:据病人的女儿讲,两年以前发现母亲左乳部位排脓。住院以前十四个月疮面出血。其他正常。”皮尔逊翻过一页。“这个妇女好象是找了个巫医。”他冷笑了一声道:“可能她不够虔诚,最后还是病垮了,送到咱们医院。”
“到那时候可能就太晚了吧。”
麦克尼尔心想,这不是顺话答话,这个小伙子是真对这个病例感兴趣。
“对了,”皮尔逊答道。“如果她一开始就去医院,马上会给她做Rx房切除手术的,就是把Rx房割掉。”
“是的,我知道。”
“如果那时作了手术,她可能现在还活着。”皮尔逊把胃又很准地扔进漏斗。
亚历山大还有个疑点,他问道:“可是您刚才不是说她患有消化性溃疡吗?”麦克尼尔想这小伙子果然不错。皮尔逊好象也有同感,他转向班尼斯特说:“卡尔,你听见了吗?这小伙子的耳朵很管事,你小心点,他会超过你的。”班尼斯特咧嘴一笑,可是麦克尼尔看出来他有点不自在。刚才说的话很可能不幸而言中的。皮尔逊现在有点说出兴头来了,他说:“约翰,她有可能感觉出来那里有毛病,也有可能没有察觉。”
“您的意思是说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病灶。”麦克尼尔觉得这时候自己该说句话了。他对亚历山大说:“奇怪的是人们除去致死的病因之外还有别的病。可他们自己从来不知道。你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这样的情况。”
“对了。”皮尔逊点着头道:“约翰,你知道吗?人体的可贵不表现在使我们致死的病上,而表现在我们体内可能有了毛病,但是仍然能够活下去这一点上。”他停了一下,然后突然转换了话题:“你结婚了吧?”
“是的,我结过婚了。”
“你的妻子在这里吗?”
“还没来。她下星期到。我想我得先找个地方住。”麦克尼尔记得亚历山大是从外地申请来三郡医院工作的人之一。他记得好象是芝加哥。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皮尔逊大夫。”
“什么事?”老头子关切地问道。
“我的妻子怀孕了,大夫。来到这里,人地生疏,我们谁都不认识。”亚历山大停了一下。“我们很关切这一胎。我们的头胎,生下来一个月就死了。”
“噢,是这样的。”皮尔逊停止了工作,注意听着。
“大夫,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妻子介绍一位产科大夫。”
“那容易。”皮尔逊松下心来了。他原来不知道亚历山大会提什么要求。
“窦恩伯格大夫人很好。他在这所医院里就有个诊室。你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皮尔逊冲班尼斯特做个手势,说:“问问他在不在。”班尼斯特拿起他们身后的电话,要个分机号码。过一会儿他说:“他在,”把电话递给皮尔逊。
老头子那两只手都戴着手套,湿淋淋的,他暴躁地把头伸过去说:“给我拿着!给我拿着!”班尼斯特走过来把耳机贴近皮尔逊的耳朵。
“是你吗,查尔斯?”皮尔逊冲电话筒大声问道。“我给你介绍个病人。”窦恩伯格大夫在三层以上的诊室里笑了,他把耳机从耳朵边挪开一些,问道:“对你那种病人我们产科能干什么呢?”他这时心想,这个电话来得正好。自从昨天欧唐奈召开了那次会以后,查尔斯·窦恩伯格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和约瑟夫·皮尔逊谈才好。现在似乎是皮尔逊自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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