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7)

2025-10-09 评论

    ①俄勒冈(Oregon),美国西北部州名,开发最晚。新英格兰(NewEngland),在东北部,最早移民区。
    发生了几次这样的情况,她想,得想办法换个场所走动走动,让耳目清亮一下。她原是喜爱音乐的,这有点用处。伯林顿市虽然不大,想不到居然有一个很好的交响乐团。于是费雯就成了这个乐团的热心观众。她发现旋律的变化、音乐的熏陶,确能镇定她的神经,加强她学习的信心。可惜这个乐团的夏季演出结束了。最近她常常想找点别的什么消遣。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上完早晨几堂课以后,休息不大工夫就该到病房去实习了,时间很短,又碰上这个倒霉的拉链……她又拉了一下,链齿忽然合了缝,拉上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跑出去,又停下了脚步,擦了擦脸。该死的,天真热!拉得她浑身是汗。
    医院大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今天早晨和每天早晨一样,生活在沸腾着。在诊室、婴儿室、试验室、手术室;在神经科、心理科、小儿科、皮肤科;在矫形科、眼科、妇科、泌尿科;在免费病房和私人病房;在服务性部门——院部、会计科、采购科、清洁班;在候诊室、楼道、大厅和电梯上,整个三郡医院五层大楼,地下室和地下室二层,到处是生活,到处是人类与医学汇合的激流,泛起的滚滚的主活浪花,似潮汐起伏,千变万化。
    那是七月十五日的上午十一点钟。

    当肯特·欧唐奈从外科下楼去院部的时候,从扶梯道一扇开着的窗户飘进来离三郡医院只有两条街的救主堂钟塔的报时的钟声。由于从前铸造时的毛病,这钟声一直是有些走调的。欧唐奈不由地抬起手对了对手表。这时一帮实习医生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杂乱的脚步踏在楼梯上叮咚作响。他主动地让了让路。实习医生们一看是医管会主席,安静了一些。一个一个走过去,尊敬地说:“早安,大夫。”到了二层,欧唐奈站住了,让一个推着轮椅的护士走过去。轮椅上坐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姑娘,一只眼睛上蒙着绷带。一个妇女,显然是小姑娘的母亲,紧紧跟在旁边。
    轮椅经过时他冲那护士笑了笑,但记不得她是谁了。那推车的护士却暗自欣赏这位大夫。欧唐奈虽然已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但还能引起女人的回眸。
    他那高高的身材、挺直的腰板、宽阔的双肩、坚强的手臂,基本上还保持着大学时打橄榄球四分卫①时的体态。直到如今,在遇到难题或要做出困难的决定时,他还会习惯性地挺起胸,下意识地摆出一副象要阻挡对方球员冲过来截球的架式。尽管他有一身发达的筋骨,但行动却很轻巧。经常性的体育锻炼——夏天打网球、冬天滑雪——使他一直维持着精力充沛和行动敏捷的特点。
    ①四分卫(Quarterback),橄榄球的球员位置名称。
    欧唐奈并不是一个很俊俏的人,但他那粗线条的凹凸不平的脸庞(他的鼻子上还带有一处踢橄榄球时留下的伤痕)却偏偏常是女人喜爱的男人脸型。只是,他的头发却显示出了他的年岁:不久以前还是乌黑的,现在一下子就有些灰白了。就好象在生命的战斗中,黑色素突然认输了,退出了战斗。
    欧唐奈忽然听见后边有人叫他,马上停住了脚。那是外科的一位高级别的主治医师比尔·罗弗斯。
    “你好,比尔?”欧唐奈很喜欢罗弗斯。这是一位很认真、很可靠、很高明的外科大夫。他的外科手术总是排得满满的。病人很信任他;因为他一向很坦率,有什么说什么。外科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也都很尊敬他:因为他不但总以自然和愉快的态度指导他们工作,对他们提出中肯的意见,而且能以平等态度待人——这一点并不是其他外科医生都能做到的。
    他唯一的怪癖——如果能算得上什么怪癖的话——那就是爱打特别扎眼的花领带。欧唐奈一看见他这位同事今天打的这一条领带,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条领带是在紫红和柠檬黄底色上显现着青绿色圆圈和大红花纹的图案。罗弗斯为了他的花领带,受过不少讥笑。神经科的一位大夫最近还说:罗弗斯的领带代表“表面平静的火山掩盖着内在的沸腾着的岩浆,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喷火口。”罗弗斯并不在意,一笑置之。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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