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打扫一下那些墓吧。”
别让我蒙羞,没礼貌的家伙们快闭嘴吧,我不能和你们的爸爸单独呆一会儿吗,我也看到了那些动物粪便,一切都本该如此吗,但那时我就跟他说过,你喝酒吗,我问他,我的儿子,你不做声,为什么,你还算年轻,我可以再给你娶一个,好吧,你打算一天到晚在这里干什么,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你不说话,是吗,唉,天啊,我知道,你也会像你爸爸那样开始坐下来写那些胡说八道的文章,你不说话,是这样吗,唉,我的儿子,我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所有的罪过、罪孽还有不公正都不是你的责任,我是一个无知的可怜女人,你看,现在我无依无靠,他们都嘲笑我,儿子啊,但愿你看到了我过的这种可怜日子,我不幸的儿啊,看我都哭成什么样子了,我用手帕捂着脸,缩成了一团,
“够了,奶奶,够了,您别再哭了。我们还会来的……”
主啊,我有多么不幸啊,他们想要带我离开,不要打扰我和我那已故的丈夫与儿子,我想单独和他们呆着,让我躺在他的坟墓上面吧,但我没有躺,不,法蒂玛,看啊,你的孙子们在同情你呢,他们看到了我是多么的不幸和可怜,他们是对的,这么热的天,至少我要再最后诵读一遍《开端》,但是一看到那丑陋的侏儒傻瓜一样无礼地看着我,他们一刻也不让人安生,魔鬼无处不在,似乎他为了挑拨我们,正伏在那面墙后面看着我们,好吧,最后再念一遍
“亲爱的奶奶,您看您现在样子很不好,快走吧。”
《开端》,我打开了双手,他们就放开了我,也打开了双手,我们最后一次诵读着,读着,有一些车辆从旁经过,天是那么的热,幸亏我里面没穿毛衣,最后一刻我把它扔在柜子里,我肯定锁上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然了,真主保佑,但愿没有遭小偷,人的思绪是多么的散乱啊,对不起你了,阿门,我们要
“奶奶,您靠着我吧!”
走了,再见了,咳,真的,还有一个你呢,人还有脑子吗,
玫瑰?达尔文奥鲁
19221964
愿灵魂安息
但他们就这样把我带走了,事实上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我已经没有力气停下来再读一遍了,他们读的时候,我会把那算做是为你读的,虚弱苍白的一个娇小的姑娘,我的多昂也喜欢你,他把你带来,让你吻了我的手,然后晚上他悄悄地来到我的房间,妈妈,你怎么样,我的儿子啊,让我说什么呢,我说过这是个虚弱苍白的姑娘,我马上就知道她活不太久的,生三个孩子对你来说足够了,你马上就耗尽了力气,可怜的人,你常常像只猫一样从盘子边上吃东西,我常常说,孩子,让我再给你加一两片馅饼、一勺菜吧,她会绝望地睁大眼睛——这是一个怕吃东西的苍白的小新娘,事实上你会有什么罪孽需要我的祈祷呢,他们不懂得品尝美味的食物,不懂得全身心地去投入生活,只知道为别人的痛苦流泪而死,可怜的人们啊,瞧,我要走了,因为他们搀起了我的胳膊,
“奶奶,您还好吗?”
谢天谢地,我们要回家了。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奶奶想再做一次祈祷,当时和她一起向真主打开双手的只有倪尔君,只有倪尔君,是的——法鲁克掏出罩袍样的手帕在擦汗,雷吉普伯伯搀扶着老夫人,麦廷的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兜里,他甚至连祷告的样子也懒得去装。之后他们匆匆忙忙地诵起那祷告词,很快就念完了,他们的奶奶又是左右摇摇晃晃,他们从两旁搀住她,带着她走了。他们一转过身子,我就很快从残垣和灌木丛后探出了脑袋,我可以舒舒服服地看着他们了。可笑的场面:一边是挺着大肚子的法鲁克,另一侧是我的侏儒伯伯,在他们走着的时候,他们奶奶就像是一个衣服肥大的可怕的木偶——她那怪异的可怕的大衣像是个黑色的罩袍,但的确很可笑。可我还是没有笑,或许是因为我们呆在墓地里,因而我在发抖,我看了看倪尔君,那头巾和你,和你的脑袋适合极了,然后我又看了看她那修长的双腿。真神奇,你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但你的腿还是骨瘦如柴。
为免得你们误会,你们上了车离开之后,我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我也走到那些静静的坟墓旁,看了看。这是你们的爷爷,这是你们的母亲,这则是你们的父亲,而我记得我只见过你们的父亲——我们在花园里玩耍的时候,有时他会从房间的百叶窗之间探出头来,一并看到你们和我,但是他从不因为你们和我一起玩而说你们。我为他诵读了《开端》,然后我就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站了一会儿,只是受着太阳的炙烤,听着蛐蛐的叫声,我想了些奇怪的东西,奇怪而又神秘的想法,我打了个寒战,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是抽了支烟似的。然后我离开了墓地,我要回去做放在我桌子上的数学题。因为一个小时之前我还坐在那张桌子旁,就在向窗户望去的时候,看到你们正坐在白色的阿纳多尔里爬着坡,看到妈妈也在你们中间,我马上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了,那时我一想到墓地和死尸,就再也不想做那伤脑筋的无聊的数学题了,我就想,既然如此,我也去看看,看到了他们在墓地里做些什么我就会舒服些,然后再回来学习;为了不让我母亲无端地伤心,就爬窗户出去,一路狂奔来到了这里,而后也看到了你们,现在我要回去看我那翻开了的数学课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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