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和卡蜜儿(16)

2025-10-09 评论

    “我亲眼看见的,”吉罗说道,“我看见了一个聋哑人写字。”
    “我绝无同您唱反调的意思,”本堂神甫反驳道,“可是有些学识渊博的知名人士,我甚至可以引举巴黎医学院的一些博士,他们都断然地对我说,这种事情不可能。”
    “亲眼看到的事情,没法儿说不可能,”老人不耐烦地又说道。“我兜里揣着这张字条,走了五十多法里,送给骑士,就在这儿,跟阳光一样清楚。”
    老瓦匠师傅说着,又掏出字条,送到本堂神甫的眼皮底下。神甫五分惊讶,五分好奇,额过来倒过去,高声念了好几遍字条,又还给吉罗叔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骑上仿佛置身于争论的局外,他继续默默地走来走去,心里越来越犹豫不决了。
    “如果吉罗说的有道理,”他心中暗道,“我再拒绝,就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那差不多就等于犯罪。这个可怜的姑娘,我只给了她生命的表象,她生下来就沉入黑暗中,现在有了个机会,她可以同一个寻找她的人携起手来,虽然还走不出永远包围她的黑暗,但她终究可以梦想自己是幸福的。我凭什么权利阻拦她呢?她母亲若是活着,会怎么说呢?”
    骑士的目光再次移向妻子的坟墓,接着,他抓住吉罗叔叔的手臂,拉他走开几步,低声对他说道:“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吧!”吉罗叔叔说道,“她在我家呢,我去接她,给您带来,我们一道来,这要不了多大工夫。”
    “绝不要!”父亲回答,“我们共同努力使她幸福就行了;可是,再同她见面,我实在办不到。”
    皮埃尔和卡蜜儿(16)在巴黎小神父教堂结婚。证婚人只有家庭教师和外叔公。主持仪式的神父向他们讲了那套程式话;皮埃尔比较熟悉,知道什么时候点头表示同意,颇为顺利地完成了很难扮演的角色。卡蜜儿则干脆不去揣测,不想弄明白,只是看着她丈夫,见他点头也点头。
    两个年轻人只是对视和相爱,可以说这就足够了。他们永远携起手来,走出教堂的时候,顶多说算是相互认识。侯爵宅础相当大。卡蜜儿在宗教仪式之后,登上华丽的马车,而且看着这车子像孩子一样好奇。到了公馆,她也不胜惊奇:这些房间、这些马匹、这些仆人,都将属于她了,在她看来真是个奇迹。按事先定好的,婚礼不事张扬,只摆了一桌简单的婚宴

    卡蜜儿做了母亲。一天,骑士正在园子里凄然地散步,接到一名仆人送来的一封信,字体出自一只陌生的手,看着似曾相识,又不得而知,有一种奇异的复杂感觉。信是卡蜜儿写来的,内容如下:
    父亲啊!我会说话了,但不是用嘴,而是用我的手。我的可怜的嘴唇始终闭合,然而我还是会说话了。我的老师教会我给您写信了。教授我的人,也正是培育他的人,因为您知道人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同我一样。我学习起来非常吃力。首先教的是用手势说话,接着又教书写符号。有各种各样符号,表达害怕、气愤,表达什么的都有。全学会要用很长时间,要掌握组成词语的方法时间就更长了,因为这些符号全不是一码事;不过,您也看到了,我终于还是掌握了。德-勒佩神甫那人非常和善,公教要理会的瓦南神父也一样。
    我有个孩子,长得非常好看;在了解他会不会像我们这样之前,我还没敢告诉您。然而我忍不住,能给您写信太高兴了,尽管我们现在很为难,您想像得出,我和我丈夫都听不见,因而特别不安。保姆倒是听得见,但是我们怕她弄错了;就这样,我们万分焦急地等待,要看看孩子的嘴唇会不会张开,会不会食动并发出有听说能力的人那种声响。您可以想见,我们也请过医生,询问两个不幸者的孩子,可能不会像我们这样又聋又哑;他们回答说这很可能,但是我们还不敢相信。
    您想一想,好长时间以来,我们多么征C看着这可怜的孩子,看见他张开小嘴,却又难以确定他是否发声了。父亲,请您相信,我非常想念我母亲,知道她当初一定像我这样机C。您非常爱她,如同我现在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对您来说,仅仅是一个伤心的根源。如今我会看书写字了,就更理解我母亲该有多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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