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斯现在知道那些梦像魔咒一样,不仅折磨着他,也折磨着那些年轻的人,像洁曦和丹尼尔。可是玛赫特没有回答,她眼中的痛苦加剧,马瑞斯能查觉到它无声的轰动,细微神经线的抽搐。
他的身子略向前倾,双手合握放在桌上。
『玛赫特,』他说:『是你的双胞胎托梦给我们,是不是?』
没有回答。
『玛凯在哪里?』他继续追问。
还是沈默。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他对自己不加修饰的言语感到抱歉,但是他来这里的作用就是要把事情逼出一个结论。他又想起来神殿上的阿可奇,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他偏生想起她脸上的笑容,想起黎斯特……但黎斯特现在只是一个象徵符号,他自己的象徵,也是他们的象徵。
玛赫特正以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好似他是一个谜。她又看看其他人,终於开口:『你们看到我们被拆散,』她静静的说:『在梦里,你们全都看到了,你们看到那群暴民如何拥上来,把我和我姊姊分开,然後把我们丢入石棺。玛凯哭喊不出来,因为他们割掉她的舌头。我也看不到她最後一眼,因为他们挖掉我的眼。』
『但是我能透过伤害我的人,看到发生的一切。我知道我们被带到海边,玛凯被抬到西岸,我被载到东边。』
『我躺在石棺中,在海上漂流十个晚上,直到载运石棺的小筏沈没,水压冲开石棺的棺盖,我挣脱出来。瞎了眼、狂乱的我奋力游泳上岸,取下我遇到的第一个倒楣人的眼睛,又吸光了他的血得以活下来。』
『但是玛凯被冲到西海,冲到世界的另一端。』
『从第一夜开始,我就一直在找她,我寻遍欧洲、亚洲、南方的丛林、北方的冰原,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我不断地搜寻,直到跨越西海岸,来到新世界。』
『我一直没找到她,不管是人类或是不朽者,没有人见到过她或听过她的名字。直到这个世纪,二次大战结束後,一个考古学家终於在秘鲁高地丛林中的一个洞穴,发现我双生姊姊在墙上的涂鸦:简单的图形、大胆的色彩,诉说我和她的一生,以及我们遭受的苦难。』
『但是这些图形是在六千年前被刻印到石壁上。我们也是在六千年前被迫分离。除了那些图形,我再也找不出有关她的任何踪迹。』
『不过我从没有放弃过希望,生为她的双生妹妹,我知道她一直都还在世上,我不是孤单一人。』
『就在过去十几天,我终於可以证明她确实一直陪在我身边……经由那些梦。』
『那是玛凯的心念,玛凯的影像,玛凯的控诉和痛苦。』
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看着她,马瑞斯相当震惊,他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这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因为一切都太过明显。
这些梦并不是由什么浩劫馀生者所传送,它们很可能只是一只野兽的残留幻影,那只兽自己并不懂也不会发问。那些幻影为何可以用么清晰,不断重复,如今已得到解释。他看到在丛林中一闪而逝的影子,就是玛凯她自己。
『是的,』玛赫特立即说道:『在丛林中行走,这是那位考古学家临死前写下的话:在丛林中行走。』
『但是,丛林在哪里?』路易斯打破沈默。
『那些梦也许不是特别要传达什?讯息,』他带着法国口音的腔调说:『只是一个受苦灵魂的悲号。』
『不,它们有特别传达的讯息,』凯曼说:『它们是一个警告,给我们每一个,甚至也是给母后的警告。』
『但你怎么能确定?』卡布瑞说:『我们不知道她现在的灵魂是什?状态,也不知道她是否晓得我们在这里。』
『你不知道整件事的始末,而我知道。』凯曼说:『玛赫特会告诉你们。』他看着玛赫特。
『我看到她了!』洁曦带着试探性的口吻看着玛赫特:『她跨越一条大河,正朝我们而来。我看到她!不,不是这样,我觉得我是用她自己的眼看着她。』
『是的,』玛赫特答道:『透过她的双眼。』『我低头可以看到她的红发,可以看出她在丛林中踏出的每一步。』
『梦境必是一种沟通方式,』马以尔忽然不耐的说:『不然那讯息为何如此强烈?我们平日的心思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她刻意提高音量,她希望有人能听到她。』
『或者,她只是着了魔,』马瑞斯说:『为了与你,她的姊妹会合,而匆匆赶来,不然还会有什?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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