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们在演唱会场的门外尖叫,因为门票已经售罄。他们会群集在停车场,直到明晚来临。
『我们有门票吗?』他询问:『阿曼德,门票。』
危险!那警讯来自於某个被困在冰层底下的声音。
某个东西重重地击中他,他正在漂浮。
『睡吧,我心爱的。』
『我想要回到别馆的花园。』他想要张开眼睛,肚子绞痛无比,但又觉得遥远。
『你知道他被埋在冰层底下?』
『睡吧,』阿曼德帮他盖上毛毯:『当你醒来,就会如我一般,永远地死去。』
旧金山。早在睁开眼睛之前,他就知晓自己在那里。他很高兴离开那个鬼样的梦:窒息、黑色,驾驭那凶猛的海浪。那个只有听觉而没有视觉、只有海水感受与无限恐惧的梦境已经退潮。在那其中,他是一个无力叫喊的女人。
赶快从梦中醒来。
冷冽的冬日空气触及他的脸,他几乎品尝到那雪白新鲜的气息。这当然是旧金山。冷冽的温度如同一件大氅般包围住他,但他的体内却是温暖而美妙。
永生不死,永远地!
他睁开眼睛。透过梦境的幽暗,阿曼德嘱咐他要留在这里。阿曼德跟他说,在这里他是安全的。
就在此地。
法式的大门整个打开,那精心雕琢的房间像是阿曼德惯常憩息的华美屋室,如此令人心爱。
从大门那里飘拂的纯白蕾丝,在阿布森地毯上闪耀发亮的羽毛,在在显示着美感。他移动脚步,走出门外。
一丛枝街探入他与天空之间,那是蒙特利柏树的僵硬枝叶。就在树丛之间的柔魅黑暗,他看到金门大桥的巍峨弧度。浓雾如同稠密的烟,泼往巨大的高塔。雾气试图吞没缆线与桥梁,然後便消失无踪,仿佛桥上的交通阵流将它烧融掉。
如此的奇景真是动人心魄,远方的山脉因温热的灯光而凸显轮廓。潮湿的屋脊顺着山势往他的方向下降,树芽在他眼前浮升。这样的柔和肤脊就像是大象的洞穴。
永远的不死……
他用手拂过头发,一阵柔和的悸动流通身体。当他把手拿开,感到他的指印烙在头皮上的戳记。微风美妙地刺痛着他,他想起某件事,摸索着自己的了牙。没错,既长又尖利的美丽牙齿。
某个人碰到他,而他转身时因为过於怏速,差点就失去平衡。这与以前的自己真是大不相同啊!他想要稳住自己,但一看到阿曼德就忍不住欲泣的冲动。即使在幽深的黑暗,阿曼德的褐色眼眸还是焚着一股流转之光,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怜爱。他走向阿曼德,触摸他的睫毛,他还想要抚摸阿曼德嘴边细致的线条。阿曼德吻他的时候,他颤抖不已。那冷凉如丝的双唇如同吻入他的脑海深处,简直是思维碰撞的纯粹电光。
『进来吧,我的孩子。我们只剩一小时不到的时间。』
『那麽,其他人』
阿曼德迳自前往,看到重要而恐怖的事情,聚会所接二连叁地焚烧。然而在此时,似乎没有任何事情比他内在的温暖与肢体挪移的悸动感要来得重要。
『他们正在竭力布局。』阿曼德可是用口唇说话?听起来异常清晰。『他们惧怕着全体的灭绝,但是旧金山却完好无缺。有些人认为那是黎斯特乾的好事,为的就是要把仅存的吸血一族驱赶到他那里;还有人说是马瑞斯或者双胞胎的作为。也有可能是「必须被守护者」,他们带着深不可测的力量觉醒。』
双胞胎!他感到梦境的黑暗面再度临现,那个没有舌头的女人尸身……恐惧进驻他的体内。不过,再也没有什麽东西能够伤害他了,无论是梦境或阴谋。现在,他是阿曼德的孩子。
『这些事情可以容後再说,』阿曼德说:『你必须照我的话做,已经开始的就要把它办完。』
办完?不是早就完成了?他已经重生。
阿曼德带领他走出风中,来到黑暗中的一张床边,摆设花瓶上所雕绘的龙如此鲜活,钢琴的键盘如同森白撩牙。触摸它们吧,感应到象牙与天鹅绒的质地。
音乐从何处而来?独奏着的、低沈哀伤的爵士乐小喇叭制止他的行动,音符飞荡,现在他并不想移动,只想要说他明白这一切,正在吸收着每一个支离破碎的音符。
他想要说,谢谢你带来这样的音乐,可是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许陌生:更加尖锐,但也充满磁性。就在外面,浓雾盖过阳台,吞噬了夜晚。
阿曼德就在这里,他可以了解这些,带着他走出黑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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