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再见了,贝特顿夫人,愿您和丈夫团聚,万事如意。”
希拉里无可奈何地说:
“我连自己现在是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哦,那不难。现在不需再对您保密了。您在阿特拉斯山①中一个遥远的地方。快到了……”——
(①阿特拉斯山在北非,横贯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境内——译注。)——
贝克夫人动身了,并开始和别人告别。她跨过柏油停机坪,高兴地和大家挥手。飞机已经加好了油,驾驶员正在迎候她。一阵寒意侵袭希拉里全身。她感到,这里是她和外部世界的最后一个连接点了。站在她附近的彼得斯意识出来她的这种反应。
“我想,”他轻声说,“我们要去的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巴伦博士也轻声说:
“夫人,您还有勇气吗?或是您想马上追上您的美国朋友,爬上她的飞机,跟她一起返回您离开的那个世界去?”
“假如我想要这么干,走得了吗?”希拉里问。
那个法国人耸了耸肩头。
“谁也难说。”
“我叫她一下,好吗?”安迪-彼得斯问。
“不,当然,可别叫她!”希拉里急忙阻止他。
尼达姆轻蔑地说:“这里不是胆小女人呆的地方。”
“她可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巴伦博士低声说,“就像其他聪明的妇女一样,她只是不断对自己提问题而已。”他特别强调“聪明”这个字眼,似乎是针对那个德国女人的。可是,她并不为他的声调所动。她瞧不起法国人,而对自己的价值很有信心。埃里克森神经质地高声说:
“当一个人最后快要到达自由世界时,难道还想走回头路吗?”
希拉里说:“可是,假如走回头路不可能,或者,没有选择走回头路的余地,那就不是什么自由!”
一个仆人向他们走过来说:
“请吧,要开车了。”
他们穿过大楼对过的门,那里有两辆卡迪那克轿车,司机穿着制服。希拉里提出喜欢跟司机一起坐在前排,说是大轿车的摇动,容易使她晕车。这一理由十分容易地被接受了。行车中,希拉里不时偶尔和司机随便谈谈。什么天气呀,轿车不错呀之类的。她的法语讲得很流利,司机也很愿答话。他的态度自然而且认真。
“我们路上需要花多少时间?”她一会儿问。
“从机场去医院吗?夫人,车大概要走两个小时。”
这个回答使希拉里有点吃惊,又有点闷闷不乐。她早已注意到尼达姆在休息室换了衣服,尽管当时并未多想这件事。尼达姆现在穿的是一身医院的护士服。这和司机的回答是吻合的。
“说点医院的情况给我听吧。”她对司机说。
他热情地回答她。
“啊,夫人,漂亮极了。设备是世界上最新的。有很多大夫来访问,临走都交口赞誉。在那个地方为人类做这件好事,太伟大了。”
“的确,”希拉里说:“的确,的确,的确伟大。”
“那些可怜的人,”司机说,“过去总是被送到荒凉的岛上悲惨地死去。可是,现在,柯里尼大夫的新疗法治愈了大多数人。甚至那些濒于死亡的,也救活了。”
“医院好像是建在一个荒凉的地方,”希拉里说。
“哦,夫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荒凉点。当局坚持要把医院建在一个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办法呢?可是,这里空气新鲜,非常新鲜。夫人,您瞧,可以看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他指着。
他们的车开近了山脉最外面的山坳。靠着山坡的一块平地上,坐落着一幢长长的白色大楼,闪闪发亮。
“在这个地方建造这样一座大楼,多了不起啊!”司机说,“花的钱肯定难以想象。夫人,多亏这个世界上那些富有的慈善家们。他们不像政府,办事总是那样越省钱越好。在这儿花的钱就像流水一样。人们都说,我们的施主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之一。的确,他为了减轻人类的痛苦,在这里创建了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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