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史瑞温罕姆惊奇地张开嘴要说什么,便接着说,“正式的说法是,我生了病,染上了疟疾。”这时,对方点了点头。
“所以,我什么东西也不吃。”
“可是我们当然可以把饭送到您——”
“二十四小时不吃饭,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过去在旅行中,有时候挨饿的时间比这还长。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史瑞温罕姆来到了楼下。同事们跟他打着招呼,询问鲁波特爵士的事,他不好回答,只是叹气。
“完全是一副间谍派头,”他说,“弄不清这位咋咋唬唬的鲁波特-克罗夫顿-李爵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戏,随风飘摆的斗篷,土匪的帽子,还有其他那些东西。有个人读过他写的一本书。他告诉我,虽然鲁波特财士喜欢自我吹嘘,他倒是确实做过那些事,也确实到过那些地方——可是我不知道……但愿托马斯-莱斯病好了来侍候他。我倒想起来了,亚砷酸铜是什么东西?”
“亚砷酸铜?”他朋友皱了皱眉说,“是做糊墙纸用的,是吧?这种东西有毒,我想是属于砒霜一类的东西。”
“柯里波斯!”史瑞温罕姆两眼瞪着他说,“我想是,一种病吧,类似阿米巴痢疾。”
“唤,不是病名,是一种化学物质。妻子谋害丈夫的时候用这种东西,当然啦,丈夫谋害妻子也可以使用。”
史瑞温罕姆十分震惊,变得沉默起来。他对某些相互矛盾的事实渐渐明白了。克罗夫顿-李实际上是认为,大使馆的东方事务参赞托马斯-莱斯患的不是胃炎,而是砒霜中毒。再考虑到鲁波特爵士认为,他自己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以及他决定不用英国大使馆厨房里准备的饭菜和饮料,这些事实触动了史瑞温罕姆那纯朴的灵魂,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维多利亚呼吸着炽热、令人窒息的黄色灰尘,对巴格达没有什么好印象。从机场到蒂欧旅馆的路上,她的双耳一直被那持续不断的嘈杂的声音折磨着,汽车喇叭象是发了疯似地嘟嘟叫着,人们吵着嚷着,哨子吱吱地吹着,摩托车毫无意义地鸣着喇叭,震耳欲聋。除了街上的持续不断的噪声之外,还有一种如同涓涓细流那样的毫不间断的声音——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一直在没完没了地说着话。
维多利亚神情恍惚地来到了蒂欧旅馆。
从熙攘嘈杂的拉希德大街有条小路通向底格里斯河边,蒂欧旅馆就座落在这里。走上几级台阶便来到了旅馆的大门,在这里,她们受到一个满面笑容的胖胖的年轻人的接待。这种欢迎接待,即使是退一步来说,起码也可以看出,他对她们是衷心欢迎的。维多利亚猜测,此人就是马柯斯——或者更准确一些说,是蒂欧先生,即蒂欧旅馆的老板。
他一边表示欢迎,一边不断地对手下人喊叫着,要他们好好搬运行李。
“柯里普大太,你又来到巴格达了,可是你的胳臂为什么包着那么个东西?(你们这些傻瓜,别提那根带子!蠢货!那件外衣别拖到地上!)可是,亲爱的,你今天来,赶了这么个鬼天气,我真没想到飞机会降落下来。飞机兜了好几个圈子。马柯斯,我自己对自己说,你是不会乘飞机旅行的。这么着急干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噢,你还带来一位年轻小姐,在巴格达见到一位新来的年轻小姐,我总是很高兴的。为什么哈里逊先生没来接你?昨天我还在想他会来的。可是,亲爱的,你现在需要喝点什么?”
由于马柯斯以主人身份坚持计维多利亚喝了两杯威士忌,因此,酒劲使她感到有些头晕。她现在站在一间屋顶很高、粉刷得雪白的房间里。屋内有个黄铜大床,一个非常高级的最新法国式的梳妆台,一个老式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样式的衣柜,还有两把色彩鲜艳的豪华的椅子。她那点简单的行李就放在脚下。一个脸色很黄。留着灰白色连鬓胡子的老人对她微微笑了笑,一边朝她点了点头,一边把毛巾放到洗澡间里,然后问她是否要洗热水澡。
“要等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就能烧好。我这就去烧。”
他面带慈父般的微笑离去了,纶多利亚坐在床上,用手摸了一下头发,因为有很多灰尘,头发很涩。脸上也有些疙里疙瘩的,有些疼痛。对着镜子照了一照,灰尘已经把她的黑头发变成红棕色了。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着阳台外望去,仙面就是底格里斯河。但是,底格里斯河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一片浓浓的黄色烟雾。维多利亚象是陷于绝望之中的牺牲品一样,自言自语他说,“令人厌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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