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能对付到下个星期,”维多利亚说,“事实上,我也只好对付到那个时候了。”
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跟理查德没有多少东西借给你。牙刷倒是有富余的,仓库里有一打——如果你需要的话,还有脱脂棉,还有——让我想想——还有爽身粉——另外,还有短袜和手绢。我想,别的东西就没有了。”
“这就蛮好了,”维多利亚一边高兴地笑着,一边说道。
“看起来,咱们发掘的这个地方不象是古代的墓葬,”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提醒她说,“有几堵墙挺完整的——远处的沟里有许多陶器碎片。或许也会挖到几块腿骨。不管怎么着,会让你整天忙个不停的。我忘了问你,你会拍照吗?”
“会点儿,”维多利亚小心翼翼地说。由于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提到了她过去的确搞过的事情,她心中感到宽慰。
“太好了,太好了。你能冲洗胶卷吗?我还是老办法——用盘子冲洗。暗室也太简陋。你们年轻人都习惯使用新设备,往往对简陋的设备感到不耐烦。”
“不会的,”维多利亚说。
维多利亚到考察队的仓库里挑选了一把牙刷、一管牙膏、一块海绵,又拿了些爽身粉。
她努力思索着,企图弄清楚自己目前的确切身份,但仍然觉得摸不着头脑。显而易见,人们错把她当做维尼西亚了。那个女孩子要到这儿来参加发掘工作,而且还是个人类学家。维多利亚连人类学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若是附近有本字典,一定要查一查。那个女孩子大概至少还要过一个星期才来。还有一个星期,很好——在她到达之前,或者是在汽车去巴格达之前,自己便是维尼西亚-塞维里,而且,在这种困难处境中,一定要尽可能保持情绪饱满。看来,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是既高高兴兴,又糊里糊涂,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但是对理查德-贝克尔却很不放心。她很不喜欢理查德用那种苦于思索的眼神看着向已,而且觉得,如果自己不小心谨慎,贝克尔很快就会看穿自己的假面具。十分幸运的是,她曾在伦敦的考古研究听当过很短一段时间的打字秘书。因此,在考古学方面知道一点儿只言片语,而现在可能会有用了。但是,她必须十分小心,一点儿差错能出。维多利亚想道,幸运的是男人们都藐视女人,因而,即使她露出什么差错,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至多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证据,证明女人们是多么可笑,多么昏昏庸庸。她感到自己特别需要这段时间,这简直象是判了死刑之后得到一段缓刑期一般。因为,从橄榄枝协会的角度来说,她突然失踪这件事情会使他们张皇失措。她已经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以后发生的事情很难追踪查询。理查德的汽车没有经过曼达里,所以,谁也不会猜到,她现在会在阿斯瓦德土丘这里。他们是想象不到的。在他们看来,维多利亚似乎已经化作飞烟了。他们或许会认为,维多利亚已经死了,认为她走进沙漠,迷失了方向,最后,精疲力竭,呜呼哀哉了。
好吧,让他们这样想去吧。当然十分遗憾的是,爱德华也会这样想!很好,爱德华只好这样受着。但是无论如何,他这份罪不会受太长时间了。在他因为要自己跟凯瑟琳交朋友而苦恼伤心的时候——自己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起死回生——只不过不是原来那个浅黑色头发的维多利亚,而是一个金发女郎了。
想到这里,她又考虑起来,为什么他们(不论他们是什么人)要把她的头发染了。维多利亚想道,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不过,不论她怎么思索,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而且,她的头发很快就会长长一点儿,那时,根部露出黑色,一定会使人感到奇怪。一个染着白金色金发的女郎,既没有敷香粉,也没有涂口红!还有哪个女孩子会象自己这样,处于如此不幸的境地?维多利亚想道,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还活着吗?而且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该高高兴兴的——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星期可以高兴呢!到考古考察队来看看他们干些什么,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只要她情绪饱满,把戏做好,不露出马脚,就会万事如意。
她发现,自已扮演这个角色并不容易。谈起人名、出版物、建筑物的样式、以及陶器的种类时,都得小心翼翼地应付。幸运的是,人们总是喜欢别人一声不响,认真地听自己讲话。在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和理查德讲话时,她是再认真不过了。于是,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听着,听着,不怎么费力地学会了不少考古学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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