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公爵夫人——我一直乐于参加她的晚会……如此地有个性,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多年以前在科西嘉时我就很了解她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的谈话不时由于提到他的贵族相识而停下来,似乎他曾经有幸与史密斯,布朗或鲁宾逊诸先生相交甚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不过,把萨特思韦特先生仅仅描述成为一个势利之人也失之公平。他是个敏锐的人类本性的观察者,如果旁观者清这句话说得不错的话,萨特思韦特先生知道的事情是很多的。
“您知道,我亲爱的朋友,自从上次见到您已时隔多年了。我常能有幸看到您在了望台附近工作。我敢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内情了。顺便提一句,我上星期见到了玛丽女士,一个尤物——香艳迷人!”
只过了几分钟,在谈及一位伯爵的女儿的不检点行为,和一位子爵的令人惋惜的行为之后,波洛就成功地引出了杰维斯·谢弗尼克-戈尔这个名字。
萨特思韦特先生立即回答道:
“啊,是有这么一个人物!最后的贵族——这是他的绰号。”
“请原谅,我还是不太明白。”
萨特思韦特先生乐于迁就一个外国人低下的理解能力。
“这是个笑话,您知道——一个笑话,自然,他并非真的是英格兰最后的一位贵族——但他的确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胆大妄为令人不快的贵族老爷——这种轻率无礼的贵族形象在上个世纪的小说里非常普遍——这种人会打绝不可能的赌,而且还赢了钱。”
他接着更详细地解释他的意思。在年轻时,杰维斯·谢弗尼克-戈尔曾乘着一艘帆船环游世界。他曾经到极地探险。还曾向一位贵族赛马迷挑战和决斗。为了一笔赌注,他曾经骑着他心爱的母马冲上一位公爵府邸的楼梯。他还曾从舞台上的一个箱子里跳出来,带走了一位正在演出的著名女演员。他的趣闻轶事真是数不胜数。
“这是个古老的家族,”萨特思韦特先生继续道,“盖伊·德·谢弗尼克爵士参加过第一次十字军,现在看来,这根香火快断了,老杰维斯是最后一位谢弗尼克-戈尔了。”
“陷于穷困的境况了吗?”
“一点也没有。杰维斯相当富有,拥有价值不菲的房产、煤矿,再加上他年轻时在秘鲁或南美某地发现过矿藏,这些都给他带来了财富,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无论干什么都走运。”
“他现在当然已是个老头子了?”
“是的。可怜的老杰维斯。”萨特思韦特先生摇头说道,“大多数人都把他描述得极为疯狂。从某种程度上说的确如此。他是疯狂——并非不可理喻或陷于妄想的状态——而是反常的状态。他天生就是个独一无二的人物。”
“那么这种独特性随着时间流逝而成了一种怪僻?”波洛推测道。
“非常正确。这恰好发生在可怜的老杰维斯身上。”
“他可能对本人的重要性极为自负吧。”
“的确如此。我可以想见,在杰维斯的头脑中,世界总被分成两部分——谢弗尼克-戈尔家族和其他人!”
“一种夸大的家族感。”
“是的。谢弗尼克-戈尔家族总是如魔鬼般傲慢自大——这是他们自己的法则。杰维斯,作为他们当中的最后一员,承继了这一劣性。他是——嗯,确实,您知道,听他讲话,您甚至可以认为他是——嗯,全能的上帝!”
波洛缓缓地点了点头,沉思起来。
“是的,我能想像得出,我曾收到过他的一封信,一封不同寻常的信,它不能算是请求,而是传唤!”
“一个高贵的命令。”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道,微微窃笑着。
“的确,这位杰维斯爵士绝不会把我,赫尔克里·波洛,看作一个重要人物,或当成回事!绝无此可能,让我抛开一切事情,毫不犹豫地像条顺从的狗——一个无名小卒一样感激涕零地去接受他的委用!”
萨特思韦特先生努力咧开嘴展开一个微笑。他似乎觉得,在赫尔克里·波洛和杰维斯·谢弗尼克之间,谁更自负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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