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虽然你今天晚上当然要和我们一道用餐,但我仍自作主张替你在洛根杂货店订了些日用品和肉品。哦,天哪,我有没有忘记……电……瓦斯……水……没有,没有忘记什么,我每件事都办好了。啊,忘了电话!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唉,史密斯先生,我说过了,我知道,无论我们怎么保密,全镇人迟早都会知道你搬来莱特镇,所以像弗兰克那样的新闻从业人员,当然非得为你写上一笔不可,所以我才想,最好私下拜托他,别在报道中提到您是知名作家——帕特丽夏宝贝!卡特!噢,两位亲爱的,我要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奎因先生连忙起身,不由自主地直摸着外套,这时他脑中仅剩的、唯一有条理的思想是,帕特丽夏双眸的颜色仿佛阳光下汩汩翻腾的潺潺溪水。
“看来您就是那位名作家,”帕特丽夏·莱特说,并斜着头打量他。“刚才爸爸告诉卡特和我说,妈妈被什么人物牵绊住了,我还以为会见到一个不修边幅的诗人,长了张拒人千里的面孔,两眼忧郁、大腹便便的;现在看到本人,我可开心了。”
奎因先生试着做出和气的表情,并随口说点什么。
“亲爱的,你看他是不是很棒?”荷米欧妮兴奋地叫。“史密斯先生,您一定得原谅我,我知道您一定认为我太土气了。可是,我真的是兴奋极了。帕特丽夏宝贝,你介绍一下卡特吧。”
“卡特!抱歉,亲爱的。这位是史密斯先生,这是布雷德福先生。”
埃勒里和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相貌睿智的年轻人握手时,看出这年轻人面露忧色。他想知道这年轻人是不是在担心,要怎么样才能系住帕特丽夏·莱特小姐的心。想到这点,内心立刻涌起一阵同情。
“我猜,”卡特·布雷德福礼貌地说:“史密斯先生,对您而言,我们一定都太土气了。您写的是小说、还是非小说?”
“小说。”
埃勒里回答。看来是有战争了。
“真开心哪,”帕特丽夏又说,并再看一眼埃勒里。卡特皱眉,埃勒里倒笑了。“妈,这个房间让我来……史密斯先生,等我们不再干扰您的生活以后,您想怎么更动房间布置都没关系,但现在——”
看着帕特丽夏在卡特迟疑的目光下整顿他的新居之际,埃勒里想着:“但愿今后每一个受祝福的日子,天上诸圣都能赐给我今天这样的凶事。卡特我的孩子,抱歉了,但我这是在调教你的帕特丽夏哩!”
他的好心情一直没有消退,甚至到J.C.佩蒂格鲁从镇上领回他的行李,并挥动刚出炉的《莱特镇记事报》时,都没有降低。发行人兼编辑弗兰克·劳埃德仅在技术上遵守了对荷米欧妮的许诺,报道中除了说他是“纽约的埃勒里·史密斯”之外,完全没有提到史密斯先生其他什么事,但该篇报道的标题却是:“名作家入住莱特镇”!
埃勒里·史密斯先生大大轰动了山丘区的上流社会以及莱特镇的知识阶层。比如,过去曾研读希腊文的图书馆员艾金小姐,在莱特高中教授比较文学的霍姆斯太太,当然还有镇上大家不敬地公称为“大喇叭”的埃米琳·杜普雷。远近老少都羡慕埃米琳居然有那么意外的好运,可以做史密斯先生的“邻居”,因为埃米琳就住在埃勒里新居的另一边。山丘区的汽车来往陡然大增,感兴趣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假如莱特镇公共汽车公司突发奇想决定新设一条观光巴士路线,驶到埃勒里家门口,他就动也别想动了。此外还有一大堆邀约:喝茶的,吃晚餐、午餐的,更有一个是——埃米琳邀他吃早餐:“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轻柔早晨的凉意中,在晨露末自草地消失前,一起讨论艺术了。”而上村文具店的老板本·丹齐克说,他店里的精制文具用品不曾这么畅销过。
这倒弄得奎因先生开始期待每个早上帕特丽夏穿着宽松长裤来访。然后开着她的敞篷车带他周游考察这个县。她认识莱特镇和斯洛克姆镇区的每一个人,所以介绍他认识了各种姓氏的人:奥哈勒伦、齐布鲁斯基、约翰逊、道林。戈德伯格、文努蒂、杰克瓦、瓦雷地拉以及布罗德贝克;他们有的是雇工,有的是机械技师,有的是装配线工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零售商、雇员;有白人、黑人、黄种人;他们的孩子人数以及清洁程度,均无可比拟。透过这位交游特广的莱特小姐,短短几天,奎因先生的笔记本便已填满,有好玩的外国话、晚餐细节、周末晚上沿第16号公路的争吵、方块舞、爵士音乐会、午间哨音,以及许许多多的香烟啦、笑声啦、推挤啦等等,地道的美洲本色——莱特镇版本的美洲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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