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行记(99)

2025-10-09 评论


    不知不觉中,她已会说话,虽然着急起来,也是叽里骨碌,缠夹不清。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说罢,寻来针线,一颗一颗地穿起来。

    那小小的身子倚在他的腿边,手一直拉着他的胳臂。他感到她身上蒸发着热气,衣裳已然汗湿了一片。

    可惜他的下身没什么感觉。但是,唉,她总算长出了一头与荷衣一样又粗又长的黑发。如今,也是一团海藻一般地卷在脑后。

    看来看去,这好象是子悦唯一的一处象荷衣的地方。

    他苦笑。

    “不要乱跑,不要到水边去,听见了么?”他摸了摸她的头,感到她的脚趾又在乱动。她真的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

    这一点,与荷衣完全一样。

    “唔,爹爹,我就爬一会儿树……”

    “找棵矮的爬,不然掉下来,爹爹抓不住你。”他故意板起了脸。

    “好。”说完话就跑了。

    他将红豆穿好,拿出剪刀,喀嚓两下,将首饰匣里的一串珍珠项链的搭扣剪下来,系在那串红豆的两头。

    穿得匆忙,指头给针扎出了血。

    一抬头,刺眼的阳光令他一阵晕眩。

    “子悦。”他四处看了一圈,不见她的人影,不禁担起心来。

    “在这里!”她的声音从草丛的后面冒出来。

    她奔过来,脸通红的,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很怪。

    他把那串红豆给她戴起来。

    “我……我给马蜂蜇了……”她好象要强忍着痛,终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不用说,他已经看见了。她的额头上已鼓出了一个大包。

    “我来看看。”

    他有些心疼地抱起她,放在自己膝上,转动轮椅,回到药房里给她涂上一点药。她不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用他的袖子擦眼泪。

    “好了,以后再别往那片草里去了。”他安慰道。

    “越来越痛啦……呜呜……痛……痛……”开始放开嗓子大哭了。

    他只好又给她涂了一圈药,哄了她半天,才渐渐地蜷在他怀里睡过去。

    她看上去可怜兮兮,半只眼睛都肿了起来。

    记不起来这是她第几次被马蜂蛰了。总之,她好象过不了几天就要受一次伤,每次都哭得声嘶力竭,好了之后,她立即又去干别的危险事情。

    两岁的孩子就管不住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声。

    实际上,两岁的孩子对他而言已然很沉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子悦平稳地放到床上。

    余下的时间,他改了一个时辰的医案,凤嫂过来将子悦抱走。

    院子顿时又清静了下来。

    吃罢午饭,他来到湖心亭上,举目遥望湖中的景色。

    那一团明澈的大湖原是被两座大山夹在当中的,不知为什么,近来他时时只看见左边的那一座。

    右边,是一片空旷苍茫,飘渺无际的水色。

    千年一瞬,亘古以来就存在着的山脉竟也可以片时间从他的眼际中消失。

    “荷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他喃喃地道。

    面前,那个淡紫色的身影又出现了。

    “哈哈……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她笑,手是端着一杯茶。

    “我好象不能少想。”他叹息。

    “你就是这种脾气。”象往常一样,她将茶水一饮而尽:“专心做事就可以少想了,比如,趁这功夫替我泡杯茶……”

    他认真地泡起茶来,将茶盅洗了又洗。

    “得啦,无风。”她终于不耐烦地叫起来。

    “最后再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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