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见丈夫,一提习武就生这大的气,即温柔地笑道:“天锡,我知道你不喜武学,我不应该提及,灵儿不是没学嘛?哪一天不是跟你念书,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伍天锡见太太陪小心,气也就没有了。
沉忖一下道:“我不是恨武功,绮华,学武太凶险哪!像灵儿吧?这七八年来,跟着我读书填词,学诗学书,清静逍遥多好……”
微沉又道:“我告诉你惊奇的消息!这孩子的文学成就,现在超出我的成就多哪。唉……可惜住在这山窝里,假如住在大都名城的话,灵儿的文名,怕不早就轰传一时了!神童之誉还跑得了嘛。”
谭夫人笑着打趣道:“天锡,读书多了干啥,现在是满清夷帝的天下。咱们又不愿做满人的官,不然,叫灵儿去考个把状元?现在空读一肚子书,文章不能当饭吃,管哈用嘛?”
伍天锡摆摆手道:“去休去休,真是妇人之见,何其俗也,圣贤之学,其在教人以四维八德,修身明义,那曾提做官吃饭来着?这且不谈,就以文章一道而言,如韩、柳、欧、苏之文,钟、王之字,李、杜之诗,你说哪一个不是以文成名,留传千古!”
谭氏夫人见丈夫那股子酸劲,忍着笑,故装着不懂地道:“太公六韬,黄石三略,大概都是诗词,那关、岳之流,也是书呆子了。”
伍天锡一翻白眼,尴尬地道:“这个……”
谭夫人打趣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当然都是文人。”
伍天锡耸耸肩膀道:“不讲了,不讲了,我到平台上乘凉去。”
谭夫人轻啐一声,往前面就走。
夫妇二人走出大门,来至一天然平台上,平台石质坚硬,呈青紫色,俗传为“张子房”曾垂钓于此。
台外即是错关峡之上段,平台外侧,有人工所修之木栏,可凭栏远眺,烟霞回峰,江底行船,尽收眼底。
台之左侧,有石级如梯,底伸入江,可作上下船之用,但很少有人在此乘船。
伍天锡扶栏俯视,见江流澎湃!疾如飞瀑,洪涛击岩,激起巨浪翻天,轰隆之声,撼山震耳,行船放流江心,其势如矢离弦,其险惊心动魄!
伍天锡看得头晕目眩!谭夫人见丈夫那种怯懦样儿,不禁笑道:“天锡,读书人,在此奇景当前,应该灵感多、文思敏锐才对;为何见景色变啦!”
伍天锡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心悸还来不及,哪还来谈什么灵感?”
谭夫人笑道:“公公较你老多了,现在还生龙活虎地闯荡江湖哩!你能称老吗?这是文人最大的弱点,知道吗?”
伍天锡被夫人抓住弱点,无法辩驳,于是岔言道:“嗯……灵珠这孩子到哪去了?江涛如此之急,可不能玩水啊!”
谭夫人神秘地笑道:“找奖品去了。”
“嗯!这小子可比爸爸能干多了!渔猎全行——啊!对了,我倒忘了问你,绮华,孩子常常弄来那些鲜鲤鱼,到底是从哪里捉来的?”
谭夫人啐声道:“人还未老先糊涂!吃了几年的鱼,还不知道从何来的?真是。”
“呵呵……天锡,白叔我告诉你哪!”
笑语未歇,从奇岩怪石间,纵出一个苍鬓白髯的老人来;笑容满面地走向伍天锡夫妇。
伍天锡夫妇一见,惊喜道:“白叔回来了!”
白老人笑道:“想念灵儿,因此提前两天赶回。”
伍天锡请白老人坐下道:“白叔辛苦了,你老这段时日里,不知打听爸他老人家消息如何?”
白老人本来一团高兴,但一提起盟兄伍良渊时,不禁神色黯然,有不胜嗟吁之感,无力地坐下道:“天锡,为叔的这次出门,自然是为了你爸而奔波,可是,嗨!说来也惭愧,又是白跑半年多,依然没有打听出半点消息,带着两个孩子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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