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38)

2025-10-09 评论


    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他在武林名望,堪称高人之列,哪知在黄衣老人面前,竟活般不济,幸亏黄衣老人末存心伤他,不然,手臂焉可保全?当著“翻天掌”燕雷两人面前,羞愤无地自容,不禁气极大叫。

    “翻天掌”燕雷不由代他暗暗难过,然而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心情?眼见黄衣老人视这天罗地网,高手云集的燕家堡如同无人之境,从容离去,祸患隐忧已在燕家堡萌芽,顿时黯然伤神。

    柏奇峰失去了螭龙剑,正如叫化子没蛇使一般,俨然若丧,有气无力地问道:“燕伯父,这黄衣老鬼是谁?”

    燕雷尚未答话“阴手抓魂”候文通面色狞恶,冷笑道:“小子,你知是谁?这老鬼就是在鹤云上人手下漏网的天游老怪,嘿哩,这出戏有得好瞧的了!”

    言下大有於心不甘,定欲一拚之意。

    柏奇峰一听,脑中“轰”地一声大震,眼前只见金花乱涌,他知道这把螭龙剑十有其九是不想物归原主了。

    他虽然年轻,却见闻极广,“天游叟”钦誉武林将近一甲子,其武学确有其崇高精绝之造诣,风闻三十三年前他在庐山三叠瀑前独斗武当、崆峒、少少林三派掌门人,联展绝艺两日一夜工夫仍然占不了“天游叟”半点上风。

    所幸“天游叟”人虽自负倔强,但秉性善良,不为己甚,拉个平手为止,各无赢输,然而以三派精奇武学依旧制胜无方,表面上秋色平分,实际上占极胜场。

    经此一役,“天游叟”声名大震,大有独占聱头,领袖武林之势。

    “天游叟”本姓姬,为一孤儿,其身世之孤苦,遭遇之凄惨,受尽人间岐视欺凌,其後竟遇不世奇缘,造就一身震古铄今的武学,然而後天的气质仍在,遂蓑成他愤世嫉俗之性,行事刚烈异常,自以为是,所以正、邪双方却不以他为然。(按“天游叟”其人其事,事详另著。)

    孤独之人,行事必与人特别,不落窠臼,可是在众人眼中却视为大逆不道,故“天游叟”在武林中极落落寡合,少有可以与他谈得来的人,他自庐山三叠瀑一役後,威望如日中天,但“天游叟”还是“天游叟”,一如往日,没有半点变更。

    不过在气量狭隘之辈目中,却认为他气焰特甚,如不及时制止,自己则在武林之中永无立足之地。

    世途之演变,人类之纷争,水无宁日,每多由目光短小、气量狭窄之辈造成,“天游叟”迭遭嫉视,其愤世之性更超偏激,正、邪双方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不下百人,均因德行有亏而致死。

    其时,隐在西昆仑绝顶之武林一圣“鹤云上人”见此情形深感不安,他知长此下去,必将演变成一场武林浩劫不可,起了悲天悯人之念,於是明约“天游叟”去西昆仑绝顶一叙。

    “天游叟”欣然应约前往,在他形综现於西昆仑脚下时,被人发现後,与“鹤云上人”比斗之讯,在武林中便不经而走。

    “鹤云上人”世外得道高僧,佛理精深,与人无尤,与世无争,见到“天游叟”後,一味谦逊,“天游叟”把来时一脸盛气,渐渐消逝乌有。

    “鹤云上人”初时,只谈本身早年遭遇,历尽人间不平,“天游叟”听出“鹤云上人”出身较自己尝受的辛酸并不稍逊,随之“鹤云上人”娓娓清谈佛理,深入浅出,对人对事,无不以忠、恕二字为教,绝口不提“天游叟”在武林中偏激之行,亦不提武功之事。

    “天游叟”只觉“鹤云上人”所说,犹若暮鼓晨钟,发人猛省,其中有数句话,令“天游叟”大为折服。

    “鹤云上人”说;“世人每多自以为是,往往直斥别人为非,人之双眸,犹如一面铜镜,但只能看见别人错处,自己则懵然不察;芸芸采生中,哪有终生不涉过失之理?故尔彼此之间,宜多加了解,千万不可出自误谬,曲解他人;要知世人多因环境、遭遇,或以先天的秉赋,後天之陶冶,遂致变成各种类型之人,万物同一,何来善恶之分?只在个人大智慧中,详加自省而已。”

    谈了一日一夜,“天游叟”不觉为“鹤云上人”雍容庄穆的气度,及言语上露出无比的才华机智,大为叹服,无形中将後天暴戾的气质,潜栓默化消融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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