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锦裳八姬厉喝一声,截断对方话头,骂道:“你有什么小主人,老贼早就天阉。”
击鼓吏停了一下才道:“那就赌吧,怎样赌,快说。”
灵音童子忍着一肚子的怒气,沉声道:“小可索性让你多占几分便宜,阁下先奏‘羯鼓三挝’,看我能不能忍受下来……”话未说完,锦裳八姬着急地推他肩头一下,俏声道:“这怎么可以?”
灵音童子回头报以一笑,道:“我自有道理。”
击鼓吏在复壁笑道:“这样的便宜,老汉可不愿占,最好是你使西天佛吟,我使羯鼓三挝看看谁的强。”
“不!”灵音童子毅然道:“那样就显不出阁下的功力,而我也无法领略阁下的妙技。”
击鼓吏诧道:“为什么?”
灵音童子笑道:“阁下先死于西天佛吟之下,揭鼓三挝岂不成了绝响?”
击鼓吏怒吼道:“小子,你也太狂了,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受得了‘羯鼓三挝’。”
灵音童子笑道:“这也不用阁下担心,你尽管挝好了,小可若听不到‘三挝三折’,就算福薄无缘,若能听完绝响,就请阁下静静听小可的西天佛吟,如何?”
击鼓吏冷笑道:“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老汉成全你了。”
说罢,一阵“滚鼓”的响声已由复壁传出,疾如轻雷行空,令人听来十分悦耳,大有“久旱而望云霓”之概。
灵音童子琴艺得自家传,再经灵音老君教导,入天音寺深造,对于寻常惯见的乐器作用并不陌生,听得这阵“滚鼓”的轻响,情知威力绝大的“羯鼓三挝”还未奏起,但对方自吹自擂,说得恁般厉害,总不该是大话唬人!是以一点也不敢大意,提足逆气大法护身,转向锦裳八姬道:“骆姑娘要不要准备一下?”
锦裳八姬深深一叹,凑在他耳边道:“谢谢你关照,但我决可无妨,‘羯鼓三挝’并非小可,你千万不可大意。”
当灵音童子见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自己被李娇娇、姜红薇、郎香琴这三个情深义重的女友转得眼花紊乱,还有天山的丰文姬和新近认识的陈含笑都要参进一脚,若再惹动这风流少妇的春情,将来更不知伊儿湖底,赶忙点一点头,即面对复壁,凝气应变。
击鼓吏开头这一曲鼓调很长,而且美妙之极,仔细一听,不但没有“咚咚”之音,反而像金钟玉磐交鸣,又像夫妇和谐,“叩叩咯咯”令人魂飘魄荡。约轻半柱香之久,击鼓吏忽然一歇鼓声,笑道:“你二人在庭上干什么,可告诉我。”
灵音童子怒声道:“阁下再逞口舌,灵音某立刻请你一听八音。”
击鼓吏笑道:“你那八音没什么值得听的,老汉再奉送一曲好了。”
锦裳八姬忽记起一事,微微一惊,急向灵音童子附耳道:“相公你当心这老奴才行使奸计,若这样一曲接一曲擂下去,妙仙翁那伙人攻了进来,你我就一齐毕命。”
经她这样一提,灵音童子也暗吃一惊,无奈已和对方说过听完“羯鼓三挝”,怎好中途反悔?只得点点头道:“小可自有道理。”
锦裳八姬看出他的心意,幽怨地瞧他一眼,轻轻叹息。
这一曲鼓调比前一曲更长,而声音更细,细得好比断断续续的飞丝,在空中飘荡,隐约可以看见,但伸手去捉却又捉摸不到。这种微细的声音不去听它,倒是毫无所觉。一听起来,脑里立即起一种幻象,好像自己的妻妾在耳边絮絮聒聒,令人不忍不听,也令人听得心头烦燥。
灵音童子深明音律,暗自连呼“厉害”,待鼓声一收,赶忙振声笑道:“阁下不拿出真实本领,专以靡靡之音来塞责,小可不愿听了。”
击鼓吏冷冷道:“你不是要尽听‘羯鼓三挝’么,每挝有三折,这才是初挝初折,你就急不可待,只怕听不到一半,你二人就‘倒凤颠鸾百事有’?”
灵音童子本想借故先施西天佛吟,好毁了对方,设法寻求生路,那知对方竟以一句“西厢记”词曲嘲笑,不敢多听靡靡之言,不禁激发一股傲气,大声道:“你尽管挝好了,能看奈何灵音某一根毫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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