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剑飞心头猛地一撞,却尽力不动声色。
巫山七杀翁黄眉微皱,旋又舒展开来,笑着说下去道:“丐帮门下,弟子最众,品流也最杂,与外界结怨乃在所难免,老实说,发现几具尸体,本算不了什么,当时老夫心念一动,忖道:‘几天之后洛阳有花灯,老夫何不如此如此,先将这婆子支开再说?’于是,老夫故意轻轻一叹道:‘唉唉,风云老儿真是好人,这次在关外,我遇见他,他还一再提到夫人你,要老夫问夫人你好,唉唉,可怜的赵老儿,真不幸……”
单剑飞静静地听着,巫山七杀翁嘻嘻一笑,继续说道:“我那老婆子,心肠其实比老夫还硬,她当时连叫‘不得了,不得了’,实际上含有静极思动,惟恐天下不乱,希望起点风波,她电好趁此找几个昔年仇家出出火气的幸灾乐祸味道,不过,女人家就是受不得恭维,她一听说风云老儿在关外问候她,内心顿感惭愧非常,老丈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只作不察,她最后红着面问老夫道:‘老不死的,你看这事怎么办?人家……人家……我们总不能知道了不管呀!’”
酒菜端上,巫山七杀翁停下来吃了几筷子菜,又喝了一杯酒,方又接下去说道:“管,当然要管了,于是,老夫故意沉重地道:‘风云老儿这几天会回散花峰,夫人,你就辛苦一趟,去散花峰报个讯吧。’老夫随后又加上两句道:‘这事很严重,除了风云老儿,最好别先让人知道,所以说,如果风云老儿尚未回转,夫人不妨就在那边暂时歇下等他几天。她问:‘你不去?’老夫一本正经地道:‘华阴属该帮关洛分舵,分舵弟子以住在洛阳者为多,老夫得赶去洛阳暗中加以保护,并顺便侦缉凶徒……”
说至此处,巫山七杀翁又干一杯,得意地陷肩笑道:“她去了散花峰,老夫来了洛阳,全是小题大作,借题发挥,老夫来洛阳管个屁,趁此机会看看花灯和女人,倒是真的。嘻嘻嘻!”
单剑飞不动声息地问:“前辈什么时候到达洛阳的?”心底却在想:如果这老儿就是凶手,他这番“做工”真可说“炉火纯青”了!
巫山七杀翁道:“前天傍晚。”
前天傍晚?不正与白马寺后那名丐帮弟子遇害的时间吻合么?
单剑飞心头微动,接着问道:“前辈对丐帮弟子在华荫四郊遭人谋害的事件看法如何?”
巫山七杀翁摇头道:“不愿置评。”
单剑飞不舍道:“为什么呢?”
七杀翁又干了一杯道:“因为老夫对该帮‘六结七老’那几个比死人多口气的老家伙印象太坏,如凭良心说,老夫对这事还感到高兴!”
单剑飞暗暗点头,心想:这老儿既名“巫山七杀翁”,当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其心之狠辣,可以想见,他原不以我为意,加上三杯下肚,最后这几句话方是肺腑之言亦未可知,我得提高警觉,摒除私人观感,血案就是这老儿下的手,看样子并非毫无可能呢!
单剑飞迅忖着,乘机又套间道:“晚辈曾听该帮那位四结令丐说起过,说前辈颇精相人之术,当年曾预言该帮一名‘五结总香主’外号‘屠龙丐’的:活不到五十岁’,最后果如前辈所言,前辈这份神通实在令人佩服请问前辈,真的有这回事吗?”
单剑飞问时,语态故意装得很是恳切,暗地里却在留意着对方眉宇间每一个微小的变化。
巫山七杀翁闻言一怔道:“这是谁说的?”单剑飞大讶,心想:“难道竟没有这回事?”
单剑飞呆了呆,忙又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根本投有这回事呢?还是事情经过,与此略有不同呢?”
巫山七杀翁叹道:“可叹,可叹,如此说来,早在二十多年前,那些花子们就已把老夫那句隐语做成一种解释了!”
单剑飞惑然道:“小叫化说,您老当年临走时交代道:‘等这位金香主做五十大寿时再说不迟。’这语气不是很明显表示出’‘此人难登半百之寿’么?别的还有什么解释呢?”
巫山七杀翁苦笑道:“罢了,罢了,横竖引起问题的那家伙已不在人世,任怎么误解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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