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忖间,台上忽然响起玫瑰圣女冷冷的语音道:“现在,时辰无多了,欲投效圣宫者,请勿犹豫,今日散会后,洞庭方圆八百里之内,将划为圣宫禁地,任何武林中人,非经本圣宫许可,不得擅人一步,违者处死!”
单剑飞心头一震,迅忖道:这怎么行?我奉命找“姓白的”,必须在洞庭一带游荡,离开洞庭,又去哪里找人?
他想着,一发狠心,毅然长身而起!
虽然这时候的他,一身轻功已能做到越众腾射,然后一个起落直上台面,然而,他没有这样做;跨越人家头顶是一种逾节的:张狂行为,他不习惯;同时他觉得,除非应变对敌,一点泛泛的轻身功夫,也无炫耀之必要。
于是,他从石墩的行列中,昂首阔步走出去,直至台下,方提气一跃登台。
今日与会之少年英豪,无一不是鲜衣怒马,而现在挺立在台上的单剑飞,背背旧行囊,一身旧布衣,显得十分寒酸,然而,他衣装虽然寒酸,眉宇间那股挺拔俊逸之气,却为前所未见,这一现身,犹如满池浮萍一支荷,台上台下,眼界突然为之一亮。
尤其是那位正中宝座上的玫瑰圣女,更是秋波盈注,目不转瞬,单剑飞吸气定神,然后上跨一步,向宝座中一抱拳,注目朗声道:“在下单剑飞,有一事拟先向圣女请教,未知可否?”
台后花令,不期然发出一声轻噫;玫瑰圣女举臂微扬,阻住花令发言,然后朝单剑飞缓缓领首道:“说来听听。”
单剑飞从容地说道:“就是想知道圣宫今日除了招收‘花奴’、‘花隶’之外,是否尚需他项人才?”
玫瑰圣女望着他,不答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剑飞端容道:“单某虽仅为一名少林逐出门墙的俗家弟子,流落江湖,无处栖身,但自信尚不致因饥寒饱暖所袭,而作贱到自甘为‘奴’为‘隶’的程度,所以,单某若蒙圣宫另予安排,单某愿尽一己之能,自食其力。”
玫瑰圣女淡淡问道:“除武功外你有何能?”
单剑飞岸然答道:“粗细皆能,粗能劈柴担水,细能司帐司扎!”
玫瑰圣女道:“曾于少林习艺几年?”
单剑飞答道:“三年有零。”
玫瑰圣女道:“后因何事见逐?”
单剑飞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打柴晚归,不愿接受杖刑而自请除名!”
玫瑰圣女轻轻一叹,自语道:“是的,这正是少林之所以为少林!”眼光一抬,又问道:“关于文事方面,你是说粗通翰墨?
抑或经史诗词皆曾精涉?”
单剑飞躬身道:“学无止境,虽兼涉,日精不敢。”
玫瑰圣女注目道:“前人咏君山之作,不胜斗量,在你以为哪一首最好?”
单剑飞道:“诗为心韵,随感而发,词意因境遇而异,忧乐不同情,贬颂不并格,颇难泛论,君山乃山中之仙,如以秀逸而言,似数雍陶易之‘风波不动影沉沉,翠色全微碧色深;应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为佳。”
玫瑰圣女听得不住点头,注目间,忽又问道:“唐代诗人,有幸有不幸,就你所知,其中遭遇最堪人叹息者,应该数谁?”
单剑飞想了想答道:“有唐一代,诗风虽盛,然诗人间之不幸事却也最多,宫主所指,在下无法妄测;不过,在下总觉得该代汝州人刘庭芝曾得绝句:‘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后悔不祥,乃更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细味之,仍觉不祥,乃弃去。事为宋之间所悉,阴使奸人刺杀刘庭芝,而将上述诸句润首饰尾收入己集,在下想来想去,因得惊句而丧生,这该是唐代诗人中最大的一桩悲剧了!”
“你竟知道得这么多?那可比孟浩然因给明唐无意见到他一句:‘不才明主弃’……”
显然,她的原意是指孟浩然因一句五言送尽前程之事,不意单剑飞所说的这位刘庭芝,竟比她所想的孟浩然遭遇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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