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于这种种原因,何寡妇终于在七星镇上取得了一种很特殊的地位。
男人们对她仍不死心,女人对她则已全无妒意,甚至连镇上的一些孩子们,都似乎特别喜欢这位“何妈妈”。
白天星也很喜欢这位何妈妈。
他当然不能喊她何妈妈。
他总是喊她“大姐”!不是‘啊大姐”,只是“大姐”。
别看只少了一个字,这个字关系可大得很。
就因为少喊了一个字,他在何寡妇店里,有钱可以喝豆浆,没有钱时,也照喝不误。
只要数目不大,有时甚至还可以伸伸手。
但七星镇上绝没有一个人造白天星的谣言,说他跟何寡妇怎样怎样,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浪子只醉心镇上一个女人钱麻子热窝里的红妓燕娘。
燕娘只有十八岁,还是一个清倌人。
清倌人的意思,就是只陪客人说说笑,喝喝茶,打打牌,但绝不陪客人上床。
燕娘是钱麻子的一棵摇钱树。
虽然只是一个清倌人,她每天赚的银子,就抵得十个普通的妓女而有余。
清倌人当然也有价钱。但钱麻子似乎并不急着要赚这笔身价,燕娘这笔身价早晚都是他的。他已经算过这笔账,清倌人点了红蜡烛,顶多只能再红三个月。如今燕娘每天替他赚的钱,比拿了身价放利息至少要优厚三倍。
所以,他替燕娘订的身价是纹银三千两!这种吓死人的身价,当然乏人问津。
而钱麻子的用意,也正是如此!十八岁的清倌人,他不能说“不卖”,但是他可以做到使人“不买”。
何寡妇时常取笑白天星,说白天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问他哪年哪月才存足三千两纹银?
“那一天总会有的。”
“等有了那一天,人家也许早是好几个孩子的妈妈了。”
何寡妇这样劝他,当然全是出自一番好意,而且何寡妇的话,语气也甚是婉转,叫人听了绝无刺耳之感。
何寡妇就是这样一个永远讨人喜欢的女人。
但,今天晚上,何寡妇却做了一件很不讨人欢喜的事。
何寡妇今晚居然约了人在家里打牌。
打牌的四个人,白天星当然都认识。赵老板、蔡老板、井老板,还有一个是镇尾上卖杂粮的招风耳洪四。
何寡妇本人没有参加。
白天星和张弟推门进去时,她正坐在招风耳洪四凳头上,指点招风耳洪四如何出牌。
何寡妇一见他们两人走进来,连忙站起身子,笑着招呼道:“你们两个来得正好!”
白天星笑笑道:“赵老板和蔡老板一向喜欢大输赢,我可奉陪不起。”
何寡妇道:“我不是说这个。他们四个人正好一桌,就算陪得起,你也插不进去!”
白天星道:“那么”
何寡妇拦着道:“有位乌八爷,你们认不认识?”
白天星道:“见过几次。怎么样?”
何寡妇道:“他说你这次替廖三爷搭的品刀台,搭得不错。他有个朋友最近要盖一所庄院,正少一名监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这份差使?”
白天星道:“好呀!他人在哪里?”
何寡妇道:“在后面堂屋里等。我正想找人去喊你,想不到你们正好赶来!”
白天星这才明白,今晚这场牌局,原来是这女人为掩人耳目,有意化暗为明,特地安排的。
何寡妇又道:“这不是一笔小交易,关于价钱方面,我作不了主,你们当面谈去。”
张弟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何寡妇一把拉住:“他们打牌的打牌,谈生意的谈生意,小伙子闲着也是闲着,来帮大姐磨几斤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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