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汇神聚,不觉东方之既白。
司徒烈忖道:我找施大哥并无急事,何不在此待上七天再说?
这样一想,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他便在客栈中住了下来。
白天,他足不出户,假装身体不适,连三餐都叫在房间里吃,吃完就睡,天一黑,立即打点起精神,按图修习。
转眼之间,六天便过去了。
他觉得体躯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真气在血脉中流动着,意之所至,无不应心,只是尚不能发出任何力量来。
“还有一天,只剩下一天,最后的一天了!”他想:“疯大师的话绝不会错,过了明天,我将能藉指、掌、拳、足、兵刃,甚至一根朽竹发出一种惊世骇俗的力量,假如我采守势,一般拳劲掌风业已无能加害于我了!”
他兴奋地又想:“我一定要令施大哥大吃一惊,施大哥可能为我的成就高兴得流下眼泪也不一定,将来征得疯大师同意,我一定将它转授秋妹,好让她知道是她怪错了人。”
第七天最后一天。
天亮不久,司徒烈用完早餐,才待和衣倒下休息时,前厅忽然传来一声怪笑。
笑声像归巢之鸭,极为刺耳。但入耳却又熟悉之至,好似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司徒烈在屋子里问了六天,静极思动,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颇想到前面去看个究竟。他这厢刚刚出门走得两步,心念一动,暗道一声使不得,霍然止步,便准备返身再回屋中。
因为,他已经想起了来人是谁。
可是,饶他发觉得快,仍然慢了一步。
“你好哇,少侠!”一个鸭嗓笑着道:“咱们以前哪儿会过吧?”
司徒烈回头看时,但见出声招呼他的这个人,年约六旬左右,身穿一套新旧布祆裤,腰束新蓝板带,板带上倒插着一根黑黝黝,儿臂粗细的旱烟筒,另一边则吊着一只绣花烟丝荷包,眼角下弯,唇角上翘鼻管两侧,沿着腮帮有两道成八字形分列的血沟,随时看上去,都像在笑。
果然是他,笑无常一招勾魂阎士。
现在,他真的在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司徒烈暗道一声糟,但仗着脸上紫色已去,故强作镇定,返身微微弯腰答道:“晚生刚自京中赴完秋闱回来,一路来去,均未见过老丈,老丈这样说,怕是看错了人吧?”
司徒烈说完,拱拱手,便欲入内。
“哦,赶考的?”笑无常桀桀笑道:“文场还是武场?”
司徒烈心头一震,以为已被对方认出,正盘算对策之际,笑无常却放声一笑,掉头朝另一间院房缓步走去,口中自言自语说道:“也许老夫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但也可能别人家长得白净了,唔,很难说,有时候鬼都会迷了眼,只有无常知道也不一定。”
鬼迷眼?无常知道?这不是一语双关么?
司徒烈虽然知道这位魔头连七星堡主都没放在眼里,难惹之至,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他回到房中,冷静了片刻,然后将先天太极式秘笈贴肉藏好,他告诉自己:留得命在,这本秘笈说什么也丢不得。
同时,他暗叹道:就差了一天,明天碰上这魔头,可能要好得多。
他本想趁整个白天将最后两段课业练完,可是恁怎样也定不下心来,加以彻夜未眠,心神困倦,亟须休息,最后他想:管他去,养足精神再说。
于是他一本数日来的习惯,和衣倒下,朦胧睡去。待他醒来时,天色已黑,四下毫无任何动静。他有点委决不下,只差一天了,中断了异常可惜。继续修习吧,又怕笑无常从旁窥视,安全可虞。
就在这时候,窗外有人哑声传音进屋道:“出去找个清静地方谈谈吧,少侠,以老夫的辈分保证,老夫决无恶意。”
司徒烈牙关一咬,霍然起身,大步跨出院中,月色下,笑无常朝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丑怪的微笑,衣袖一拂,如灰鹤冲天,首先越屋而去,司徒烈略提真气,跟着腾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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