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堡(35)

2025-10-09 评论


    魔心弥陀看了沉睡如死的玉面阎罗一眼,摇摇头叹道:“只好再住一天啦。”

    魔心弥陀回头看到满脸病容,浑身战抖的司徒烈,眉头一皱道:“这副样子回堡如何交代?喂,老三,外面太阳好得很,端把椅子到门口去,让施兄弟晒晒吧。”

    晒了一天太阳,司徒烈感到舒服不少。

    傍晚时分,司徒烈坐在椅子上,正在无精打采地四下闲眺之际,偶尔抬头,忽然看到客栈伙计从外面领着一个须发如银,皱纹满面,腰躬背偻,背弯挑着一个青布包裹,步履蹒跚的老人走进里院。

    司徒烈见老人低头垂眉而行,一面走,一面不住地呵着手,仿佛不胜其寒的样子,心下不由自地生出了一阵怜悯之感,暗想:“这样大年纪了,还在外面冒寒奔波,为的是些什么啊?”

    这时候,老人正好从他身边走过,老人有意无意地抬了头,朝司徒烈端详了一眼,脸上现出一丝讶异之色,向司徒烈搭讪道:“小哥子,病了么?”

    司徒烈奇怪地暗想到,老人在害眼病么?还是年纪太老的关系,他的眼皮怎么眯成一条缝,一副欲睁无力的样子?

    老人的语调温和极了,予人一种无比的亲切之感,就仿佛曾听到过无数次一般,唔,他想,有了年纪的人都是可怜可亲而可爱的,只有七星堡中的那个老鬼是例外。

    老人和他打招呼,他能说些什么呢?

    他的手不能动,他的嘴张不开……司徒烈摇摇头,无力地做出了一个苦笑。

    “他是哑巴,”店伙从旁解释道:“正患着伤寒呢。”

    老人唔了一声,有意无意地向店伙问道:“他就一个人么?”

    “不。”店伙简短地答道。

    老人自语了一声,不知道是说的“可惜”,还是说的“可怜”,然后摇摇头,微微一叹,跟在店伙后面,走向隔壁房间。

    老人刚刚进去,魔心弥陀忽然自房内急步而出,一把抄起司徒烈的椅子,在司徒耳边说道:“太晚了,冻着可不是耍的。”

    一面轻声说着,一面将司徒烈连椅子一齐抱进房中。

    如此小声讲话,在魔心弥陀来说,司徒烈还是第一次听到,而尤令司徒烈大惑不解的是,当椅背贴上魔心弥陀的胸口时,司徒烈听到了魔心弥陀的心跳声,跳得很急。

    将司徒烈抱上床,替司徒烈盖好被,魔心弥陀朝司徒烈摆了一个极其难看而无声的微笑,旋即和横眉天王一比手势,轻轻推醒玉面阎罗,食指竖上嘴唇轻声一嘘,向隔壁一指,然后分做三起,走出门外,反手将门轻轻掩上,悄然而去。

    这一夜,三煞一个也没有回来。

    隔壁的老人也很安静,一点声音没有。

    第二天清早,司徒烈为一阵人语吵醒。他睁开眼皮一看,房内冷清清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声音是从隔壁传来,那是客栈中店伙的声音,只听他向隔壁那个老人大声说道:“没有,老爷子,小的从没有见过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一位年轻人!”

    老人轻叹一声,声息旋即杳然。

    巳牌时分,三煞相继入屋。三煞进屋后,彼此吐着青尖,缩颈摇头,互祝一笑。二煞玉面阎罗将司徒烈抱上门外新雇的篷车,立即随手将四面的窗篷放下。这一次,篷车由车夫驾驶,三煞全坐进了车篷之内。起程后,魔心弥陀和玉面阎罗分坐在车厢的两侧,不时偏脸自缝隙中向外眯着眼睛张望。

    “他们忌讳的是谁?”司徒烈闷闷地想:“难道……难道,”司徒烈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难道他们忌讳的竟是昨晚住在隔壁的那位龙钟老人?以三煞的身分地位和狂妄嚣张,会对那位老人怕得如此厉害,而那位老人又在漫无信心地随处打听着一个年轻人……难道,难道……天哪,难道我司徒烈吃尽千辛万苦,而最后功亏一篑所未能见着的,就是他老人家?”

    就在这个时候,玉面阎罗低声向魔心弥陀笑说道:“老大,要不要吩咐马夫走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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