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书生道:“不敢当,敝姓姬,草字思复,以后还望大娘多多提拔指教。”
蓝衣少妇道:“奴家姓辛。”
穷书生拱拱手道:“原来是辛大娘。”
蓝衣少妇转过身去道:“小玉,你跟这儿的单老板把店账结一结,连这位姬秀才的一起算,小屏去后面吩咐杨大套车,顺便叫米老四将你们坐的那一辆收拾收拾,好让这位姬秀才乘坐,你们等会儿跟我合坐一辆,到了扶风就可以雇到车子了。”
※※※※※
蓝衣少妇走了,穷书生也跟着走了,单二结巴的小店中顿时冷落下来。
那些马贩子都像木头似的,一个个仍然坐在原来的地方,眼光发直,怔怔出神,谁也没说一句话。
单二结巴开始无精打采地清理店堂。
刚才那个名叫小玉的女婢在算账时,除应付房饭钱外,还多赏了他两吊钱,他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但结果反而使他又想起昨夜输掉的五两多银子,以及一个铜子儿没付,就溜走了的六个客人。
两吊钱?哼哼!再有一百个两吊,他也不够本。
他早有预感,开在这种地方的客店,硬是歇不得女人,一有女人住进来,八成儿准倒大霉,果然被他料着了。
现在,他想,似乎只剩下一个捞本儿的办法。
就是设法使这些马贩子再多住上几天!
每天的房饭钱和马料就已经有赚头了,如果能叫这些家伙再推几场牌九,区区三五两银子,还愁捞它不回来?
于是,他搬完干草,又去抹桌子,想先试试这些马贩子有无离去之意。
那面水牌还放在桌上原来的地方。
单二结巴一时想不出怎样开口才好,便顺手拿起那面水牌,打算用抹布将上面的字迹拭擦干净。
方麻子忽然拦着道:“慢一点!那面水牌给我看看,等下再擦。”
尤三臭嘴道:“看什么?”
方麻子道:“看看那娘儿刚才在上面究竟写的是几个什么字。”
尤三臭嘴道:“女人写的字,有什么好看的?”
方麻子道:“就因为是女人写的字,我才要看,不是女人写的字,你请我看,我也不看。”
张姓马贩子道:“是的,这女人长得没有话说,且看看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他因为就坐在桌子的对面,口中说着,只一伸手,便从单二结巴手里接下了那面水牌。
坐在附近的一些马贩子,立刻伸长脖子,一齐拢过来。
张姓马贩子将水牌转正,才看到字,便点着头道:“好,好,这娘儿的一手字,果然中看得很,细腻均匀,笔笔清楚,既工整,又娟秀,就像她人一样,不错,不错。”
尤三臭嘴哼了一声道:“好……嘿嘿……我看字写得再好,也不及她那双写字的手好。
这一笔字若是我尤三臭嘴写出来的,你们他妈的会喊好才怪?”
张姓马贩子忽然脸色一变,脱口低呼道:“嗨!你们瞧……这是怎么回事?”
方麻子连忙跑过来问道:“是怎么回事?让我来看看!”
张姓马贩子将水牌一推道:“你看看!你看这上面怎么写的,我们这位酸了真是福大命大,人家根本就没有疑心他是什么无名堡主的化身,他竟自作聪明,硬往身上招揽。那女人若不是突然改变主意,一指真的点过去,你看该多冤枉!”
原来水牌上写的字,与无名堡主根本风马牛毫不相关。
水牌上怎么写的呢?
水牌上写的是:“你秀才先生应该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像刚才这种江湖中的是是非非,是你秀才先生可以随便议论的么?”
方麻子呆了好一阵子,才道:“是啊不过那女人也怪,她明明赢了这次东道,最后却以输家自居,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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