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冒险。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那便是将计就计,使假!
侥幸,这一关他闯过了。
虽然他知道那女人一去就不会再回头,他还是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悄悄下炕,去闩上房门,并将门缝和窗户都这上了,方将油灯点亮,开始坐下来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无情金剑的。
这也是他目前惟一可走的一条路,无论是为了保命也好,为了报复那女人也好,他首先得恢复他锦衣剑士的身份。
他相信无情金剑还会重用他,因为他手上还有一副大牌。
※※※※※
南门城外,紧傍着官道,有一家骡马行。
“万里骡马行。”
这家万里骡马行,店号虽然够响亮。规模其实小得可怜。
行里一共只有两部破车子,三条牲口;一匹瘦马,两匹老得掉毛的骡子。像这样一家骡马行,平日生意冷落,自是不难想像。
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昨天黄昏时分,这家骡马行竟意外地成交了一宗肥得滴油的生意。
主顾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当时走进来声称将有远行,要买一匹好马代步,并说只要马好,价钱多寡概不计算。
店家听了,只有苦笑。
行里哪来的什么好马?
别说好马,就是稍微像样点的,也牵不出一匹来。
时下一匹纯种马,最少也值三十两银子左右,他即使卖尽了行里的家当,也凑不出这样一笔数目来。
那中年人在晓得了他的苦衷之后,连说不要紧,一面掏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吩咐他若是行里没有,可去别处代选一匹,多下来的银子,就算佣金,不过,另外他可有个条件,马儿买来后,在今后七天之内,不分昼夜,随时都得有人照应,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他人一到,就得交马。
现在,这位客人来了。
店家看在银子的情分上,打从马儿进了马棚,须臾不敢离开。
这时听得敲门的声音,连忙一骨碌跳身而起,他打开门,本来还想说几句恭维活,套套亲近,图个下趟,不意对方一点也不领情,牵过马匹之后,只一摆手,就出了门——
夜色一片迷。
风虽不大,但吹在人的脸上,却像针扎一样,一直痛到骨缝里。
官道上一片死寂。
只有一棵棵落尽了枯叶的秃树,兀立在寒风中,微微地抖索,低低地呻吟。
就在这时候,右前方不远的一棵秃树,树干突然摇动,一名灰衣人从迷蒙的夜色中走了过来。
这人脚下并不快。
但他似乎已经算好了时间和距离,他走出来,站在官道中,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如意嫂及时勒住僵绳。
她虽然有点感到意外,却并未露出惊惶之色。
她害怕很多东西,她怕蛇,她怕蜈蚣,也怕老鼠,甚至有时连一只灶鸡儿,都会使她怕得手足无措,但绝不怕人,尤其是男人。
她走过很多夜路,仅这一类的事情,她今夜并不是第一次碰上。
她知道怎样应付。
一个男人要的,不过就是那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她都有,问题只是对方值不值得她慷慨施舍面已。
万一迫不得已,她的这一双手,也照样能够杀人。
灰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如意嫂淡淡一笑道:“朋友拦住去路,是不是因为过不了年?”
灰衣人道:“不错。”
如意嫂道:“一百两银子总该够朋友开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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