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四家的走了。
丁麻子继续照常做生意,照常跟后面来的一些娘儿们信口胡调。
不一会儿,豆腐卖光了。
丁麻子收起钱筒,也收起刁四家的那个纸卷儿,一路尖声尖气的唱着淫猥的十八摸,高高兴兴地往里屋走去。
刁四家的跟这个丁麻子胡调久了,是不是已弄假成真,有了私情?
那个纸卷儿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让这麻子高兴成这副德性?
里屋是磨豆子做豆腐的地方。
屋后是个小院子。
院子两边堆满了烧大浆锅的薪柴,横七竖八的,零乱不齐。
院子对面,是一排三间,一明两暗式的堂屋,腰门上面,吊着一幅竹门帘;屋檐下面,啾啾喳喳,一对燕子正在老巢里喂着出世未久的乳燕。
金黄色的阳光正从东边树梢上照射下来,院子里显得温暖而宁静。
一跨进院子,丁麻子便停止了他那满口黄腔的十八摸,脚步也放缓放轻了不少,就像对面堂屋里正住着一位生病的老祖母,深怕惊扰了这位老人家似的。
堂屋里的确住了人,但住的并不是丁麻子的老祖母。
她们是三个年轻漂亮的妙龄女郎。
这三名女郎的年纪加起来,恐怕都不够当一个老祖母的资格。
当丁麻子推门掀帘走进去时,三名妙龄女郎正围着一张小木桌,在共同翻阅着一本纸质已经发黄的小册子。
丁麻子诚恐惶恐的哈腰打了一躬,脸上一点浮滑的表情也没有。
如果有人看到丁麻子此刻这种拘谨的态度,一定会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见到了年轻漂亮的女人会如此规矩老实,这个人会是丁麻子?
三名女郎虽然晓得有人进了屋子,却连正眼也没望一下,她们现在翻看的,显然正是小册子上最精彩最重要的一段。
只听其中一名女郎喃喃道:“好利害的天台鬼爪十八式!如果要以武功相见,恐怕我们三姐妹加起来都不是那老婆子的敌手。”
另一女郎道:“只可惜没有那么多时间,这套鬼爪十八式若能练到七成火候,别说那个姓高的小子,就是换了他们五大名公子中排名第一的无眉公子张天俊,我看都不难轻易加以打发。”
那名一直没有开口,看上去年事较长的女郎,这时忽然抬头向丁麻子道:“丁老板有事要谈?”
丁麻子又打了一顿道:“是的,一壶香那边有了消息。”
三女同时一哦,人人脸上露出惊喜交集之色。
原先那女郎道:“来人怎么说?”
丁麻子毕恭毕敬的递上那个小纸卷儿。
纸卷儿打开,上面只有七个字:“双龙堡人手已到!”
这两天一壶香茶楼的生意也不错。
不到巴牌时分,茶楼上已上足了八成座。
刁四坐在楼梯口的帐柜上,手捧细瓷景泰蓝的长嘴茶壶,瘦削憔悴的面孔上,浮满了欣慰的笑容。
客人喝的是雨前、雀舌、龙井、陆安、大红袍、鹦哥绿,他自己喝的,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茶。
人参茶。
庙后的草药郎中蔡八指替他把过脉,说他肾虚气浮,肺火上升,必须日取老参三钱,才能返弱还强。
一壶香的茶资,不分茶叶好坏,一概二十五枚“外圆里方”。
每天以四十位客人计算,总收入大约十吊左右。
除去杂项开支,可以净赚一半。
老参的价钱,以重量计算,是纹银的五倍;三钱老参,就是一两五钱银子。也就是说:
一壶香三天的营业净收入,刚好够这位刁大老板喝一壶人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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