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计有五六层之多,最后一层,也是原始封寄的一层,是白纸,上面所写发信的地方是山西寿阳。
赵冠皱着眉头问道:“寿阳在哪里?”
葛品扬想了想答道:“太原之东,五台之南,距五台约二百多里。”
赵冠有点奇怪道:“这怎么回事?”
葛品扬没有开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层白纸撕开,撕时,手指已止不住微微颤抖,展开看去,几行小字写道:“扬兄:去五台,至寿阳,竟于途中遇见令师,惊喜之下,正拟上前拜了,诅知今师竟不屑一顾,拂袖径去。弟愧甚,人若不修细德,可发猛省矣。唯欲陈于兄者,令师神色阴郁,不知起于心情不佳,抑或身体不适?兄应另谋联络之法,小弟罗集百拜。”
葛品扬匆匆阅毕,眼望纸面,怔怔然,说不出是愁是喜。
醉奴说师父受伤不轻,纵然夸张,也绝非全无其事,而现在妙手空空儿传书中,亦指出师父神色不很正常,两相参照,伤重伤轻是另一问题,师父受伤,应该是不容置疑的了。
那么,伤势究竟是重是轻呢?妙手空空儿发现师父是在寿阳,寿阳距五台不下两百里,这段遥远的路程是师父自己走的吗?
如果是,颇足令人放心。
不过,话虽如此,在别人,这情形也许能令人放心,但是在师父,却又非常难说了。
师父天生傲性,他受伤,不管多重,也不会就此留在五台。如果他是为了顾面子,勉强跋涉,伤势岂不因而更形加重么?
葛品扬心乱如麻,不知不觉地将信纸送到赵冠手中。
赵冠有点惑然道:“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葛品扬眼望远处,缓缓说道:“你拿着,去天龙堡,请黑白两姨速派常、霍两位师兄、八将,甚至连两姨也在内,马上分途下堡,循家师可能经过的路线迎接上去。堡中事务,则烦吾弟协同驼叟前辈暂理,愚兄王屋事完立即兼程赶回。”
七天后的一个清晨,带着一脸风尘之色和两肩露水的葛品扬,出现于王屋凤仪峰顶风仪大厅前。
凤仪大厅前当值的十多五鹰鹰士,骤然看到葛品扬到来,一时间,均为之惶然不知所措。
假如葛品扬就这样径自走进去,他们是拦阻,还是不拦阻呢?
葛品扬武功高低,那是另外一回事。最使他们为难的,莫过于葛品扬曾经一度是他们的巡按堂红鹰主。
现在的红鹰主,尸鹰卓白骨,在名义上,仅属“暂领”;今天,葛品扬已成该帮逮捕对象,固为众所周知之事。但是,葛品扬的红鹰主身份,在帮中始终未经公布革除,逮捕葛品扬只是太上帮主直接下给五凤和五鹰的命令,他们武士又该怎么做?
葛品扬一眼瞧出武士们的不安神色,于是脚下放缓,走到十名武士面前,点点头,含笑招呼道:“兄弟们都好吧?”
众武士不自禁一致俯下身去,以帮礼回答道:“谢……红鹰主……关注。”
葛品扬想及以往一段相处之情,暗暗感慨不已,当下定了定神,指着两名红鹰武士吩咐道:“你两人入内通报一声,报告太上,就说我有事求见。”
两名红鹰武士挺胸并足,一声“敬诺”,转身入殿而去。葛品扬负手徘徊,本想筹思一下应付的方式和言词,可是跟七天来一样,思绪纷乱终安定不下来。
约莫过了盖茶时光,大厅内忽然传出一缕有气无力的声音道:“老身在此,你进来吧!”
葛品扬心神一收,大步向厅中走去。
云殿上,冷面仙子居中而坐,两位太上护法天山胖瘦双魔坐在左侧殿,右侧殿立着那名白发丑老妇。
鹰、凤诸人,除了一个红凤,余皆不见,显然有事在外,都还没有回来。
最令葛品扬讶异的,便是冷面仙子身后,傍红凤站着的,赫然竟是他这次赶来施援的巫云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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