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退去后,巫云绢道:“不知这人是什么路数?”
葛品扬沉吟着道:“当今各门各派,以及稍稍有点名气的武林人物,我可以说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北邙有个静雅山庄,可就不太清楚了。”
巫云绢道:“不会有恶意吗?”
葛品扬摇摇头道:“这倒不会。”跟着抬眼笑道:“这事依你如何处理?”接着又一笑,道:“请记取‘万金不计’呵。”
巫云绢佯嗔道:“听你这口气,心早动了,还问我作甚?”
葛品扬又笑了笑,旋即正容说道:“玩笑归玩笑。绢妹,我看这位留书少年,其身份虽不可知,然从他这种萍水相逢不求先谋一面,即断然留书的豪放举动看来,其胸襟必然相当朗阔,远非一般武林恶少、世家纨-可比。绢妹既已倦于奔波,我们就此暂借一枝之栖,诗书修心,琴棋养性,不亦良佳?”
巫云绢笑道:“逗逗你而已,你的主张,我几时反对过的?”
于是,“爷儿俩”即日起程,自玉门关折回中原。
数日后,行抵甘、陕交界的天水,葛品扬稍作考虑,决定道:“这次不走关洛官道,我们坐船顺汉水而下吧。”
船行数日,葛品扬忽然指着左岸远处一座城郭笑道:“这儿登岸进城小游如何?”
巫云绢无可无不可,柔顺地点点头道:“随便你。”
二人登岸入城,巫云绢见城内建筑古老,破落不堪,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样宽坦的街道,怎会这么冷落?”
葛品扬讶道:“这就是昔日的汉中府,你不知道?”
巫云绢哦了一声道:“汉中府?”
葛品扬点头道:“现名南郑春秋战国时,分属秦、楚,项羽封汉高祖为汉王,即都此城;王莽篡位,改称新成都。后汉张鲁据此时,又改名汉宁;蜀先主破魏将夏侯渊,于此自立为汉中王;三国鼎立,蜀将魏廷、蒋琬、姜维,均曾于此屯过重兵呢!”
巫云绢掩口笑道:“别弄错,我可不是你那‘万金不计’的弟子呵。”
葛品扬听若未闻,呆呆地望着一座剥落的高楼,轻叹着道:“那边那座楼,古名‘凝云榭’,昔人有诗云:“朝云南山吐,暮云北山翕,来往高榭中,留者颇堆积。’如今呢?”
巫云绢一怔,不悦道:“你看你,又来了!”
说着,赌气径向一空饭铺中走去。葛品扬又出了片刻神,这才也背手缓缓向饭铺中踱了进去。
饭后,二人相偕走出东城。
步行五六里,忽于路边见到一座土丘,巫云绢见丘上一碑,形式甚古,一时好奇,便走过去俯身欣赏起来。
看着,看着,她忽然转身向葛品扬招手笑喊道:“夫子过来,这几句诗你如能找出典故,我就真佩服你了。”
葛品扬精神一振,走过去一看,见碑上依稀写的是“汉用亡臣策,登坛援钺时,须知数仞士,曾立太平基!”
看毕,不禁大笑道:“我道是什么奇经古文,这有何难解之处?诗郁张少愚,这就是当年韩信登坛拜将的将军台呀!”
巫云绢玉脸一红,皱鼻哼道:“什么将军台,一堆黄泥罢了!”
葛品扬向左前方一抹山脉指了指,笑道:“那边山中,有一条著名的山谷,叫子午谷,当年杨贵妃吃的荔枝,便系自该谷快马传递长安。诗圣杜甫吟:“百马死山谷,至今耆旧悲’。杜甫吟诗时,健马已成白骨,今天我们念杜甫,杜甫也已成白骨,须知百十年后的我们……”
巫云绢神色一黯,跺足叫道:“你再说!你再说!”
葛品扬大笑道:“女儿家,总看不开……”摇摇头,自己也不知如何下评,大笑化苦笑,苦笑又化为一声长叹。
日暮时,二人回城。
第二天,巫云绢主张仍走水路,葛品扬却坚持乘马走山路,于是,二人便在城中买了两匹马,沿大巴山麓,走川北,向鄂西进发,准备由鄂西渡江经武当山再趋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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