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则天龙老人倘若照办,自然皆大欢喜。
否则,情形就严重了。
事实上,已不容许天龙老人再作缓冲之词,没有支吾余地,干净利落,非在二者间取决一种不可。
空气好像在冻结,大家都注视着天龙老人。
天龙老人倏地容止若思,神色严肃,一转而为豪声狂笑,斩钉截铁地道:“诚然,人生知已难得,土为知己者死!蓝公烈敢重申前言,白兄吩咐,闲话一句!”
此言一出,虽只几句,却字字如雷,此时此地,出于天龙老人之口,更能使人内心受到震撼。
弄月老人神色激动,一时反倒怔住。
龙门棋士古今同嘘了一口气,道:“不枉大国手数十年生死交情!”
就在神乞与四大长老、医圣毒手司徒求等人刚要有所表示刹那,葛品扬方自绽开的欢容突然呆定,心也跟着沉落。
只见天龙老人突然须眉皆张,目射神光,凛若天神,深注弄月老人面上,沉声说道:
“其实白兄不说,蓝公烈也正要直闯王屋山,寻冷氏问罪,横扫五凤帮,以谢天下!蓝公烈有负同侪期望,家门不幸出此悍妇,所以容忍未发,乃念结发之情,待其反省自悟,如今——”
他吸了一口气,右拳有力地平放在案上,左掌如刀切出,话音如悬崖急湍,奔泻而出:
“在座诸兄,想必多少都知道一些当年那段旧事,也可说是蓝公烈一生憾事,至今才知真相!当年祸变,以至洛阳风雨,丐帮遭劫,说来皆由冷氏一人造成,蓝公烈亦难辞其咎,不必再等到中秋了,蓝公烈如不就此一振夫纲,听令‘牝鸡司晨’,还有何面目再对天下人?”
霍地起立,目注口张目呆的葛品扬,喝道:“品扬,你速即回天龙堡去,面禀你两位师母,为师如果中秋节后仍无消息,立即封闭天龙堡,汝等各奔前程,念在师徒一场,一元指与天龙剑诀分由你与两位师兄承继下去!听到了没有?”
葛品扬恍如置身噩梦中,未料到会有如此曲折剧变,使自己全部心血尽付东流,平生壮志如汤泼雪,素知师父言出必行,一阵心酸,一阵凄惨,只觉胸间热血上涌,强捺住欲喷的鲜血,低头悚然答道:“扬儿听到了!”
眼中一热,嘴角溢血,正要掉头离开。
猛听龙门棋士拍案大叫道:“什么话?气煞我也!蓝公烈,你是非不清,恩怨不明,岂止白老儿要与你断义绝交,古今同也深悔错交你这种一意孤行的朋友,你只管请便!小葛,唯有对弈可以修心养性,老夫还要多活几年,犯不着生这种闲气,老夫再指教你几手,走!”大步抢出,一把抓住葛品扬手臂,气呼呼地直往门外走去。
其余众人都因天龙老人盛怒若狂,无法插口,惊容相顾,一时结舌无声。
弄月老人回过神来,白须飞扬,狂笑道:“公烈兄!差矣!你是当局者迷,我们却旁观者清。你们夫妇,只是个性太强,各不相让,才造成意气之争,一错岂可再错?如各走极端,徒使亲者痛,仇者快了,你们一‘龙’一‘凤’,两败俱伤,正道武林再无可为!吟风白某身为中原道上一分子,也只有拼出老命,与人家周旋一下,你既然认为匹夫不可夺志,非逞匹夫之勇不可,天下谁能阻你?哈……哈……哈……”
就在这几句话间,龙门棋士拉着葛品扬,已走得不知去向。
四海神乞乐十方大步而出,回头苦笑道:“公烈兄,事到万难须放胆,人逢千劫不灰心!请多考虑清楚,老化子去把大国手请回来与你消遣几句……”话未说完,人已掠了出去。
天龙老人蓝公烈颓然坐下,十分落寞地闭目长叹道:“谁说我是非不清,恩怨不明?谁说我当局者迷?你们又何尝旁观者清?我已被蒙了几十年,难道还要我一辈子糊涂下去,死亦含恨么?”
由袖中取出一封已拆开的柬帖,振腕甩向弄月老人,狂笑道:“就请你旁观者‘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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