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品扬暗暗一“哦”,忙又向大师兄笑道:“轮到你啦,大哥。”
大师兄常平淡淡一笑道:“轮到我?轮到我拧你的嘴巴!”手一挥,笑喝道:“不马上回堡楼去,万一师父回来了,不骂得你臭头才怪。”
葛品扬疑忖着:“难道大哥的镖,已不够排出一个品字了?”
他虽然急于得到解答,但是大师兄的脾气,他知道得很清楚,正面请求一点用处也没有,心念迅转之下,终于又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他先指着二师兄飞镖排成的那个“品”字,笑道:“二哥大概先已心头有气。最后那个口字的最后一横,是不是嫌太进去了一点?”跟着,目斜大师兄,又笑道:“大哥打出来的,也许更更好可惜大哥经念在肚子里。”
大师兄常平笑叱道:“品扬,你今天怎么了?”
二师兄霍玄抬头注目之下,脸孔微微一红,不禁一拉大师兄常平的衣袖,连连摇头叫道:“大哥,让他开开眼!”
大师兄常平拗不过,苦笑笑,只好探手入怀。
葛品扬的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常平取出一把龙鳞缥,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常平在第三根亭柱上,打出一个一笔不缺、由三个方口组成、端端正正的“品”字。
心头一震,暗叹道:“那么是她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师妹蓝家凤了;龙鳞镖是天龙堡中故物,三年来,人镖不离,自然没有认不出真伪的道理,那么,这三枚不是师妹的,还会是哪个的呢?
他失神地站着,二师兄霍玄以为他是震服于大师兄的洒脱手法,朝他扮了个怪脸,大感心平气和,上前取下大师兄和他自己的二十四枚龙鳞镖,拉着大师兄,大笑着走了开去。
葛品扬为笑声惊醒,略一寻思,立即毅然决定下来。今天师妹不在,他无法查证;事实上,他知道查证不查证都是一样,无论如何,这是错不了的。
于是,他将黄绫包裹送去自己房中,迅速回到大门口的客室,从容地向那位五派专使施了一礼道:“请大和尚上覆五位掌门人,家师答应,十天后如约赴会。”
来人离去,葛品扬重登堡楼,凝眸西山斜阳,陷入一片沉思。
他虽然姓葛,但是,除了这个姓氏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因为他自懂人事以来,即寄身堡中,和二位师兄一样。
假如没有四个不同姓氏的分别,师兄妹四人,实在不啻同胞骨肉。
现在事实很明显,一定是师妹以龙鳞镖在外面伤了人,被伤者,一定是五派的门下弟子,同时可以判定的,师妹一定是理屈的一方。
他这样断定,并非以师妹的为人任性作依据,他所凭以断定的是,师尊天龙大侠领导黑白两道,先后垂二十年之久,在当今武林中威望之隆,无与伦比;天龙堡只有一位掌珠,尽人皆知,假如这仅是件小事故,五派掌门人,说什么也不可能这样小题大作。
他对这位耳鬓厮磨、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师妹,不能说没有感情,但是,他现在不顾一切后果地作下如此决定,说实在的,却不是这个原因。
他为的还是师父。
是的,师父名望大,当今之世,像有师父这等声望的人,很难找出第二个来;不过,英雄也是会老的,师父已是年近古稀的人了,假如他们师兄弟要报答师父的教养深思的话,他以为,最好的报答,便是不令师父在晚年有任何遗憾。
十天后,八月十五,这个天上月圆人间团聚的日子,他将不在堡中;而那一天,又是师父的七十大寿,这是令他最难过的地方。
可是,他知道,他还是非去不可,师父是武林一代宗师,一向待人宽,律己严,假如有所选择,他老人家一定会保全一生英名而舍弃父女亲情。
寿辰那天,师父一旦发现他不在,震怒之情,虽然可想而知,但是,为徒弟而震怒与为爱女而伤怀毕竟有别,只要达到替代赴会的目的,未来将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后果,就不值得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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