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耿大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输些内力给你,或对你的体力恢复有些好处。”
“那多不好意思,你也是刚刚……”
“不,我没事。”
花满楼右掌抵了他后心命门穴,缓缓把内力输入他体内。
耿兆惠顿觉一股暖烘烘的气流由督脉进入躯体,无比舒服受用,他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他肯于这么救助自己,说明适才自己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是啊,若不是自己宁受一些皮肉之苦,谁能相信一个太湖十三连环坞的分舵主会被水淹着了?
哼,‘铁笔秀士’就是计高一筹,不但瞒过了黑无常那个死鬼——如果我当时不作出受伤溺水的佯子,他很有可能要和我打招呼,或者,干脆约我一起对付这个姓花的;当真那样,只怕我也就陪着他去喂鱼了。
现在倒好,他花满楼肯定已经完全相信了我,若非如此,他又怎肯输内力给我?
哦,对了,我不妨再做得象一些,如果能损伤他的内力,我或许还可以……”
就在这瞬间,输入耿兆惠体内的那股热流已在逐渐加强,开始冲击他体力各条穴道;他已经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只顾运用自己所学,想方设法容纳花满楼给他输入的内力。
他又怎会知道,花满楼的任督两脉已经打通,体内真气已届运用自如的境界,又怎是他所能消耗得了的?
时间不大,耿兆惠只觉体内真气激荡,就象是要把他那副皮囊涨破一般;他实在忍耐不住,只好迭声叫道;“好、好,我、我已经好多了!”耿兆惠呼地站起来,抱拳一拱,道:“多谢花大侠……”
两个人又各自调息了一会儿,便寻路赶回苏麻湾。
只是,他们不但没有找到秦丽蓉、郑化成的踪迹,便是那几匹马亦已不知去向。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便寻路往西走去……
说心里话,花满楼实在对耿兆惠没什么好印象,然而,他又无可奈何,只好和他结伴同行。
这所谓的无可奈何仅仅是因为他仿佛已经不习惯孤独。
实在地讲,孤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痛苦,不管怎样强烈的恐怖,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能够承受;但是,孤独几乎等于死。
在进牡丹宫之前,花满楼千里独行,从来不知孤独为何物;甚至于可以说在离曹州之后,即使没有郑化成和他结伴而行,他也不会感到寂寞。然而此刻,他却非常希望身边有个人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他有些讨厌的耿兆惠,至于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一时说不清楚。或许仅仅是希望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而已。
马匹没有了,已不必再挑拣道路,两个人只需认定方向,便兼程往西行去。
他们都希望及早赶到红衣帮总舵,他们也同佯希望尽早见到秦丽蓉,尽管他们的目的不尽相同。
心急赶路非常容易错过宿头,而情急赶路则容易遇上麻烦——一路行去,尽是些荒山野岭,过了金沙江之后,已经来到大凉山脚下,他们翻过一个山脊,远远见前面那座山脊后升起袅袅炊烟,耿兆惠心里欢喜,道:“花大侠,前面就有人家了。”
花满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在这群山迭岭间赶路可比不得一马平川,看上去已近在眼前了,也常常要跑大半天。如今看来,咱们还真不如当初奔峨嵋山来得合算。”
耿兆惠迟迟道:“是啊,要走那条道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加快了脚步。
蓦然天色逐渐转暗,原来已经走到大凉山脚下的一个极其险峻的去处:双峰对峙,峰巅几乎相连,头顶上仿佛只余一线天;脚下山径曲曲折折穿谷而过。
他两人刚走出山谷,忽见前面一株数人合抱的水杉树下的巨石旁倚卧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他身边别无他物,只一个破旧的竹篓。花满楼张眼望去,心中不禁一凛;但见那老者的两条手臂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十指佝偻着,脸色赤红,面颊上是生着十几个大疙瘩——竟是个大麻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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