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兆惠撇了撇嘴,道:“花大侠,咱们绕过去就是,别管他。”
花满楼正在迟疑,却见那老者显然听到有人过来,竟大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朝这边望着,两臂伸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仿佛是饿了几天的样子,正在向人乞讨。
花满楼不禁动了怜悯之心,对耿兆惠道:“耿大侠,他身患恶症,无可奈何逃进深山与鸟兽为伍,确也可怜,把咱们带着的干粮送他些吃吧。”
耿兆惠极不情愿地摸出两个馒头,掷过去,道:“给你,路边树上多有野果,你自己摘几个就着吃吧。”
馒头落在那老者面前,他却没伸手去够,只是两眼一翻,恶狠狙地瞪了耿兆惠一眼,嘴唇一摄,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花满楼见馒头落地,或是那老者无能去拣,苦笑着摇摇头,迟迟走过去……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的耿兆惠发出一声骇人的惊叫。
花满楼倏地转过头去,猛然见一条赤红色的影子,自耿兆惠的身上向树上蹿去,就象是一支箭,甚至比箭还快,宛若闪电,“哩”的消失不见。
毒蛇,七步断肠的红练毒蛇!
就在这瞬间,耿兆惠“咕咚”跌倒在地上。
花满楼大吃一惊,然而,更令他吃惊的事接踵而至——就在花满楼转过头去的刹那间,那个老者就象是打了一针吗啡,蓦然间精神抖擞,目射寒光——呼地跃起身来,一式“莲花盘腿”,那个竹篓脱地而起,径向花满楼劈面打去。
即使那老者内力再强,一只竹篓也不致于对花满楼构成什么威胁,要命的是竹篓里面的东西,花花绿绿的东西——十数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竹篓凌空破碎,那十数条毒蛇仿佛受过训练般地、一齐向花满楼攻去,毒雾、涎液,红色、蓝色的毒信……
花满楼这一惊非同小可.
依花满楼现在的功力,他足可以一掌击死头牛,双掌挥舞,可以把疾射而来的暗器震偏,然而,毒蛇却是不能用掌力对付的东西;它又冷、又粘、又滑,尤其是它的毒……
然而,花满楼并没有为眼前的突变而魂飞天外,而是他只稍一怔,便长啸一声,亦未见他如河作势,已弹丸般地横掠出去,那些蛇也不示弱,“嘶嘶”尖啸,纵身疾迫。
果然不愧草上飞,怎奈,它们追得虽快,死的也不慢。
但见花满楼脚尚未落地,青锋剑已持掌中,只一式“分花拂柳”,便见银虹闪烁,寒光道道——寒光中挟着血光,宛若平空突幻无数彩练——寒光消弥,十数条毒蛇早已尸身狼籍,变成数十截散搁在地上。
花满楼收住剑式,再看那老者时,竟已失去踪迹。直到这时,花满楼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扯下一幅衣襟,小心翼翼地揩去身上的血污,走到耿兆惠身边时,只见他的脸已经僵硬苍白,右手腕上有两个暗绿色的小洞.小洞周围的皮肤亦已在渐渐变得暗绿。花满楼即刻封了他右臂的穴道,阻止毒性的蔓延;随即,把他背在身后,兔起鹘落般地向前奔去。
时间,此刻能挽救耿兆惠性命的已只有时间;而在这危机四伏的蛮荒山道上医治耿兆惠的伤显然是不适宜的。
这是一座古刹,跨进山门,但见院内冷冷清清,四周静谧无声。花满楼迟疑了片刻,故意咳嗽一声,朗声道:“里面有人吗?在下是来参佛随喜的。”
没人应声。
花满楼只得背着耿兆惠走进迎面的一座大殿。
这是大雄宝殿,方圆足有二十几丈,只是四壁。地上尘积,法象金身油彩剥落,露出泥胎,香炉之中的香火更早已熄灭——
僧人们不知道都上哪儿去了。
“有人吗?”
花满楼又叫问了两声,见确实没有人在,便越过大雄宝殿来到中院,眼前是间方丈,花满楼大步走了进去。屋子里潮湿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墙壁上灰尘如积,屋面上结着蜘蛛网,桌上的经卷也是许久没人翻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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