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身边钓竿操在手里,扬臂一抖,丈许长的钓丝往花瞒楼手腕缠去,亮闪闪钓钩直袭他手腕脉门穴,
花满楼听得兵刃破风,侧目望去,仓促间,只见邹全保手握钓杆发招,竟没看清钓丝来路;及待看见一点寒光疾如流星般打向右腕,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一个“懒龙卧道”,身形贴地划出丈外。
恰在这时,红衣帮主扬声叫道:“你们只需留住他,切不可伤他性命!”
场中几人都不禁一怔,花满楼乘这瞬间之机,“嗖”的拔身而起,一式“燕子穿帘”,凌空向右首窗格撞去。
邹全保见花满楼逃走,认为时机已至,右臂倏扬,一道暗蓝色光华电射而出。
此刻,花满楼已掠近窗格,忽听脑后暗器破风,大吃一惊,无奈,身躯凌空,无从闪避,只觉右臂一震,登时麻痛钻心;虽“喀嚓”一声,窗格被撞得粉碎,他的身躯却“扑通”跌落在地上。
花满楼原就跌了个发昏章二十一,更兼毒气攻心,勉强站起身来,却晃了两晃,重又歪倒地上。
红衣帮主的脸沉了下来,逼视着邹全保道:“你这暗器淬的什么毒,怎这么厉害?”
邹全保心中一凛,忙抱拳作揖,道;“帮主,属下也只是想留住他,属下的毒龙锥虽然厉害,却只迷人心智;便是不用解药,几个时辰后药力也可消退。”
红衣帮主脸色稍霁……
花满楼昏昏醒来时,发觉自己是被关在一间又矮又小的房子里,房屋低矮,却甚牢固,只有一扇小窗——日光从窗格间斜射进来——屋内既无床凳,更无寝具,只是墙角有一堆蓐草。门窗都安了拇指般粗细的铁条。
这是间土牢,仿佛官府里专为关押待决重犯的土牢。
若在平时,花满楼或可将那些铁条扭断,但此刻,他穴道受制,亦只能望之兴叹了。
所幸伤口已经处置,只稍有些痛痒,
花满楼颓然依坐在蓐草上,不由得想起在洛阳牡丹宫里的石牢,心中泛过一股冷笑;境遇雷同,人事皆非,却不知……
小窗口出现一个人影——是锦豹子徐洪涛,他诡谲地笑了笑,道:“花大侠,委曲您了,请先在这儿呆几天吧,三五天是饿不坏人的;若阁下真饿得受不住,亦不妨吩咐一声,厨房里随时有招待客人的酒菜。但,还是帮主的那句话,酒食是红衣帮待客之物,花大侠既不愿为客,不用也罢。”说完话,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走开了——显然,他不会走远,他在看押花满楼。
花满楼尽量克制自己不气不怒,待徐洪涛去后,便跌坐蓐草上默默调息,希图尽早恢复功力,冲开被封的穴道。
夕阳落山,牢房里渐渐暗了下来。
过了个许时辰,花满楼感觉到体内真气仍无法凝集,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几乎同时,忽又觉一阵骚痒,似有无数小虫在身上噬咬爬行;他吓了一跳,转眼间又放下心来,知道并非是中了什么异毒,而是虽不能伤人却最令人讨厌的虱子在作怪。
他慌忙离开那蓐草,站立在屋地上,非常认真地捉起虱子来——那样子确乎又狼狈、又滑稽。
他可以一掌打死一个粗壮、高大的黄牛,但对那米粒大小的虱子却觉手足失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捉到一只,咬牙切齿地捏死它,复又去捉……
暮色渐深了,已难再看清虱子,但他还在捉,就好象除了捉虱子之外,他再也无事可做——
哪儿发痒,手就伸到那儿。
他站累了,却不敢再坐回那堆蓐草上,在对面一个屋角落坐了下来。
牢房里又阴又湿,墙角地上长了一层青苔,
岂知,他刚坐下,又慌忙站了起来——一股阴寒之气使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无可奈何,只好站在屋心。他不再去捉虱子;并非身上已不再痒,而是被另一种来自躯体内的,较之骚痒更加难耐的感觉替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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