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样的事还能泰然处之的人并不多;江湖道上,也只有虎踞一方的几位领袖人物说话时才会这么沉得住气。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颐指气使,无须怫然作色,只要抬抬手便可以决定一个、甚至一些人的命运。
“林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这么淡淡的一句话便使坐在他下首的华山紫风林珊不禁浑身颤抖,连衣裙下摆也无风自动。
花满楼被召走之后,林珊已预料到将全有这场祸福难测的谈话,也准备了一些话应对;但当她走进这座大厅、看到正襟危坐的盛坚时,准备好的一切都不翼而飞了。
她喃喃道:“宫主,属下无能……”
盛坚的语音仍很平静,道;“我不想为之责怪你,更不想惩罚你;不过,这种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便可办妥的事却走了空,总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宫主见谅。他矫矫不群,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属下对他毫无办法。”
盛坚道:“正因为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才让你去的。”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该知道,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往别的男人怀里推是颇下一定狠心的。”
林珊梨腮一红,道,“宫主,本来事情已经……有所转机,但是,恰值其时,传您口谕的侍女到了……”
盛坚展颜道:“这么说,事情还有指望?”
林珊点了点头。
盛坚稍一迟疑,道,“不过,听人说,你把自己的底儿都告诉了他,这又为什么?”
林珊的脸更红了,低下了头、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盛坚又缓缓道:“按牡丹宫的规矩,出师不利是要受到处罚的,姑念你来的时间不长,又是初犯,也就算了。你既认为事情还有指望,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
他话音突地中断。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没人通禀,厅门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盛坚正想喝斥,却怔住了。进来的是盛坚的爱妾——牡丹花姑杨玉华。她样子狼狈至极:左颊明显红肿,嘴角隐约有血丝,右眼眶乌青,右臂用一幅白布吊在颈间,衫裙有几处破绽。
她走进门后,蓦然看见林珊,登时妒火中烧、柳眉倒竖,气呼呼地站在那儿。
盛坚虽极其自恃,却再也沉不住气了,“呼”地站了起来,道:“怎么,他……”
他倏地收住话头,暗暗吁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对林珊和颜悦色道:“林姑娘,你先去吧——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林珊实在没有承诺什么,她实在猜不透盛坚为什么要这么说;然而,她却只能去了。她站起身,向盛坚敛身一福,道:“宫主,属下告退。”转过身,忽地满脸得色,连看也不看杨玉华一眼,昂首扬长而去。
杨玉华气得娇躯乱颤,却又无法发作,直待对方去远才悻悻道;“宫主,那母狗究竟对你承诺了什么?”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说的是宫里的大事……”
杨玉华截口道:“宫主的事哪一件不是宫里的大事。可是,请宫主且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该留神她是条母狗、会吃人的母狗!”
盛坚心里暗骂:“她是条母狗,你却是条比母狗还厉害的骚狐狸!”但他嘴里却是在柔声道:“玉华,你这是怎么啦,是他打了你吗?,,
扬玉华眼泪扑簌簌流下,泣道:“一个武林领袖,却要把自己的妾往别的男人怀里推,还有面目……”她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盛坚走过去,揽于她香肩,走回平台,扶她在交倚上坐了,道:“宝贝儿,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事实如此,还怕人家说!”
盛坚苦笑道:“为势所迫,在下也只能忍痛割爱啊。”
杨玉华梨花带雨,“哼”了声,道:“若真如此,你怎么不让那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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