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倏地跃退数步,“铮”的声响,宛若龙吟,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已握在手里,说话的声音比剑光还冷:“姓华的,你若再不滚出去,休怪姑奶奶在你的睑上做几个记号!”
华于远知道她有这种能力;便是当真厮杀,他也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悔得满口苦水:“若是把那销魂酥骨散点燃,此刻怕不已暖玉温香拥在怀里。这倒好,竹篮子打水!”
华子远稍一迟疑,道:“实不相瞒,在下奉宫主口谕,宣林姑娘即刻去见——请吧。”
他只以为先稳住对方,她或是拖延不去、或是与自己同路,总还可以乘她不备、下手制住她。岂料,他又错了。
但听林珊冷冷道:“我正有事要去晋见宫主,你且在前面带路。不过,你需加些小心走路,免得碰上我的剑尖,身上平白多几个窟窿。”
华子远满脸苦笑,悔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直到石牢的门“嘭”的声关上,林珊还没弄明白盛坚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尤其是跟她发火。
石牢密不透风,更无一丝光亮泄入。
洞外虽然已经是深夜,却还有星星、月亮,有风吹草动,有夜虫啼鸣。
但,这儿却是漆黑如墨,静得象座坟墓。
坟墓是死人呆的地方,而林珊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此刻,林珊一动不动地倚在与石壁一般无二的石门上,泪如泉涌,隔了好大一会儿,她紊乱的脑海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需要把这些天来的事理出个头绪——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他竟然狠心把我关起来!诚然,和花满楼的事儿外面难免有流言蜚语,但,就因为这个他就把我关押起来?
可怕的是:他既然这么作了,只怕我一时出不去了。
我逃出郭璞玉的魔掌,投身牡丹宫,且又对他以身相许,这一步走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人言可畏,人心不古。
我虽然是郭璞玉魔爪下的受害者,但,中原武林已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他是中州太侠、风流人物;自己已只能是人见人啐的荡妇——只怕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会理解自己。
天下之大,只怕没人能理解自己了。
不,至少还有一个,恐怕也只能有一个——花满楼。
东霸天盛坚已不能充数于其中了:当自己向他哭诉自己的遭遇时,他不屑一顾,只知饿狼般地扑上来。
花满楼却不然:自己投怀入抱,还要被他推开!
虽说是‘人无完人’,却怕相比呀!
此刻,花兄弟到底在哪儿,他不会把我忘了吧?
唉,他可谓人中之龙,而我却是残花败柳、声名狼藉;只怕给他为妻作妾是没指望了——我也不该存这种奢望;但能作个仆妇,我这一生也跟定他了!”
想到这儿,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线光明、一线希望,心底亦腾起一丝温柔,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我这样想、怕就已经是玷污了人家…””
可以想象,她此刻怕已羞红了耳根,所幸没人看见。
她忽而哑然失笑,忽而咬牙切齿,忽而长吁短叹,忽而喃喃自语、浮想联翩,足足过了个许时辰,才半倚半坐在墙角,昏昏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刚一睡倒,便鼾声大作。
便在这时,石室内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是个男人的呼吸声,憋忍了很久、长长的呼吸声——
花满楼终于调匀了呼吸。
在林珊被推进石牢来的那一瞬,他即刻认出了她;他满腹狐疑,百思不得其解——她是盛坚的情妇;盛坚本人正在牡丹宫,按理说,她没有被关到这儿来的可能。然而,她却破关进来下,这又是事实。
唯一能够站得住脚的解释就是:盛坚又派了她来,用色相套取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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