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姑依言望去,脸上登时变了颜色。
多指先生像个大字似的伏在地上,左臂完好如故,右臂则齐腕反折,倒压在自己衣袖下,露出袖外的指尖就像几根霉葱姜芽。
这位多指先生只是一时晕厥,并未绝气。
不过,以一个靠右手发暗器的人来说,他最好还是永远别醒转过来。
醒过来只有比死更难受。
血观音胡八姑喃喃地道:“我叫他别留下,由我一个人来收拾这小子,他偏不听,现在可好,他自己毁了不算,让那小子也成了漏网之鱼”
夜更深了。
万花楼顶,突然出现一条人影。
这人一身轻功,几乎已达神化之境。
他是从左边一座平房上窜越过来的,两下里距离不下五丈之遥,只见他双臂微挥,身子一曲一弹间,便如燕子般掠登楼顶最高处。
这人登上楼顶,四下里略作张望,然后便面对着对面的朝阳楼,挺直身躯,屹立不动,黑夜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宝塔的塔尖。
他是在秘密监视着某一个人的行动?
还是将自己作为一个目标。以便别人易于发现他?
“叭必”!
“叭必”!
“叭必”!
两名喷着酒气的更夫,敲着竹梆子,从长街缓缓走过去。
这是一种平安的信号。
“叭必”!
“叭必”!
没有火警。
“叭必”!
“叭必”!
没有人露宿街头,也没有人醉酒闹事。
“叭必!”
“叭必!”
一切平安。
清脆的梆子声,间歇而有韵律地划破夜空,就像夏日午后的蝉声一样,反使大地显得更清沉而岑寂,也使梦乡中的人们,睡得更安稳,更香甜!
更夫是一种低贱的职业。
有时甚至连乞丐也不如。
但是,他们地位虽低,待遇虽薄,他们对公益作的贡献,却很少有人能够比拟。
如果还有人认为更夫是一种低贱的职业,他们实在应该先想想自己高贵在什么地方?
对每一种职业的看法,实在都应该如此衡量。
两名更夫过去不久,艳阳楼隔壁的一条小巷子里,忽然有一星火光亮起。
火光仅香头那么大,它对着万花楼这边,连划了三个小圈圈,然后便告倏而熄灭。
万花楼顶上的夜行人看到这个信号,立即飞身一掠而下。
不久,两条人影便在巷口暗处会合。
“跟踪的结果怎么样?”
“一切如你所料。”
“那位天狼会主,也来了蜈蚣镇?”
“是的,不过从各种迹象看来,血观音和柳如风等人似乎还不知道他们这位首领已悄然光临。”
“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你对这位天狼会主的诡谲行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毫不意外。”
“但小弟却觉得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因为血观音和柳如风都是该会目前的台柱人物,也可以说是天狼会最宠信的心腹,天狼会主来到娱蚣镇别人不知道犹可,这一男一女则无论如何也该事先获得通知才对。”
“这也许正是这位天狼会主精明而又可怕的地方。”
“这话怎么说?”
“关于这一点,我等会儿再告诉你,如今先设法救人要紧。你看到花十八被他们掳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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