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峰心想:曹二爷若是换了小爷我,就凭阁下这张乌鸦嘴,会歇第二次才怪。
当下咳了一声,打断对方话头问道:“这位曹二爷,最近见过没有?”
那伙计迫不及待地抢着道:“见过,见过!”
朱元峰耐着性子问道:“见过多久了?”
那伙计忽然反问道:“相公去双杰村,是不是只找曹二爷一个人?”
朱元峰又是一惊,含混地道:“怎么呢?”
那伙计追问道:“相公不认识曹大爷?”
朱元峰咳了一下道:“不太熟。”伙计手一扬道:“那么奉劝你相公,别去啦!”朱元峰暗感不妙,勉强问道:“为什么?”伙计摇摇头道:“你相公出门的日子,一定选的是‘访友不遇’;或是‘不利远行’。你说你倒霉不倒霉?五六天前曹二爷刚打这儿去了长安!”朱元峰无暇去计较对方之措词遣句,接着道:“还没有回来么?”伙计咦了一声,叫道:“这岂不是一句废话?”平心静气地想一想,这一问,的的确确是句废话。只不过,无论如何也轮不着一个当伙计的拿来驳斥客人而已。朱元峰碰上这样一位仁兄,一时为之啼笑皆非。惟一之补偿,便是这厮口放连珠炮,答起话来,倒比较爽快;琵琶掌“欣赏”的,也许就是这一份“天真”吧?
现在,既已证实琵琶掌十之八九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转回去,办不到,自然只有先去解救了曹老大再说。
朱元峰不再滞留,匆匆吃了点东西,旋即出城上路,沿西乡河,奔向山区。
进入山区,天已大黑。他计算时日,包头带尾,尚才不过八天整。天黑之后,不熟的山路,实在难走;加上这两天,人亦太累;既不致误过施救期限,自应觅地调息一夜,待天明后再去找那座双杰村为宜。
朱元峰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岩壁,以一株古松为屏,背倚岩壁,瞑目入定。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朱元峰忽为横侧里一阵强劲的山风所吹醒。他揉揉眼皮,抬起头,想从天上星河的方位,以查察尚须多久才能天亮。就在他仰脸向上的这一刹那,眼角所及,在右前方,约里半许的另一条山径,似有一星火光一闪而灭。朱元峰一凛神,身躯不禁一下坐直。
他运神凝眸,极目向有火星闪灭处望过去。
可是,夜色太暗了,黑黝黝一片,毫无所见。
刚才那一星火光,是由一名夜行人手上所发出的么?这一点,显无疑问。时下为春未,萤火虫尚未出现;如为古墓磷火,则应有浮荡之感。
那么,火光之乍明旋灭,是为了照路?还是一种信号呢?这一点则无法清楚;因为那一垦火光实在熄灭得太快了;快得他甚至无法分辨,那发出火光之人,究竟由东向西走去,抑或由西向东而行?
朱元峰思索了片刻,决定不予置理。
因为,至少在目前,这一星星火光,尚不能证明有何意义。也许是他一时花眼,看错了;就算没有看错,在对方敌我未分,去向不明的情况下,他能怎样?追出去?追谁?为什么追?往哪里追?
不过,这一来,他想再合眼,却已成为不可能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一跃而下,首先奔赴夜来有火光发出之处,那是一条长满杂草的小径,除了遍地露珠,此外一无所有。
他叹了一口气,直起腰来,循原路折回,然后按图标路线,向西南方山中奔去。
“双杰村”,终于被他找着了。
那是一座位于山拗中的小村落,住户全部不到五十家。沿着两边山脚,有双涧如带,婉蜒而流,至村前成桃嘴式汇合一处。在双涧合流处,有一座人字形的石板桥,分达溪流的两岸。
“人”字形的左边,向南,通向深山中,似为住户人山猎樵之进出口。右边则为出村下山之孔道。
全村茅屋散落,仅有一座砖石砌造的庄院,遥遥望过去,灰瓦突檐,敞门高阶,尚不无几分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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