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峰再度合上眼皮,心底暗叹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这位仁兄,你这次大概是完定了。
果然,只听淫妇压低声音道:“哦,你跟这位兄弟,原来是老相识?”
那位仁兄不知死期之将至,竟然巴掌一拍,非常热烈地嚷道:“可不是,昨天他歇在本栈时,还是生龙活虎的人一个,如今竟连话也不能说了,非咄咄岂怪事?”淫妇叹了口气道:“说来一言难尽,唉到里面房间去再说罢!”
那伙计一边往里走,一边依然叨叨不休:“这种晚春天气,风暖花香,季节宜人,既说不上是中了暑,时下又无疫症流行,真叫人想不透。”
朱元峰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只有眼睁睁地等待这场惨剧发生了。
来到后院一间厢房门口,伙计站下来,手朝里面一指道:“这一间怎么样?”
淫妇径向屋中走去,口里答道:“很好!”
伙计转身向外走去道:“待小的这就去看看镇上李老大夫在不在。”
淫妇招招手,喊道:“你先过来一下,伙计。”
伙计转身走回道:“大爷还要什么?”
淫妇向后退出一步道:“到里面来!”
伙计举步跨入,淫妇疾上一步,手一伸,低喝道:“大爷还要你的命!”
伙计应掌而倒,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淫妇探头看后院中无人,一个纵身,翻出墙外,打由后街转向西城门走去。
朱元峰暗暗纳罕:去长安应出东门或北门,现在这女人走向西门,是想去哪里?
出西门,汉水延伸如带,右手则是一片麦田,淫妇沿河岸走出不远,便在一排桑树下停住脚步。
“有口难言”,实在是人生一大苦恼事。
譬如现在,假使朱元峰他能开口,至少他也可以问一句:“你这婆娘究竟意欲何为?”
或是“如今停在这路边,又算什么意思?”
可是,任他恨煞急煞,恼煞气煞,如今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淫妇似已从他眼色中看透一切,轻声笑道:“别急,乖人儿,奴家不会老让你……”
淫妇说至此处,身后城门方面,忽然传来一阵得得蹄声。
淫妇转过头去一看,面现喜色道:“好。车子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高篷马车驾近,淫妇拦去路中叫道:“老大方便一下如何?”
驾车的是个马脸中年汉子,那汉子双睛一阵滚动,缓缓摆头道:“抱歉!”
淫妇问道:“有何碍难之处?”
马脸汉子咳了一声道:“这是包车。”
淫妇连忙接着道:“请老大务必帮忙,我们郑大员外,家财百万,仅此一子,这次委实很意外-,这里,小意思,请你老大喝酒!”
说着将一锭重足十两的银元宝,高高托送出去。
马脸汉子双目一亮,飞快的伸手接了,口中说着:“算了,咱娘常教咱多做点好事,这位小兄弟看起来也太可怜,唉,横竖只有两个人,你们打后面上车吧!”
车厢中有人问道:“大马子’,说得好好的,你又在打主意,想捞一点油水么?”
马脸汉子高声道:“只此一遭,下不为例。陈二爷,空车放去,还不一样?咱们哥儿,仍照老规矩就是了!”
车内传出一声干咳,即未再有言语。
朱元峰心想:是的,老规矩,你们哥儿俩下次合作,怕得要在阴曹地府进行了。
上了车,车厢内果然有一名管家模样的长衣汉子,待马车再度驶动后,淫妇挨过去招呼道:“这位陈二爷,您好。”
陈二爷大刺刺地道:“幸会唷!”
未牌时分,车人西乡城,马脸汉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将车停定,跳下车座,高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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