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他对紫衣少女投射过来的眼光,竟好像有点承受不住。
他避开紫衣少女的注视,微微倾身向前,低低地道:“三爷,今天这座茶棚里,处处透着邪气,我们也该走了。”
罗三爷点点头,招手要彭麻子过来结账。
走出茶棚,丁谷低声又接着道:“三爷,还有几句话,我浪子可不能不说。”
罗三爷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丁谷悄声道:“经过今天这场误会,三爷您固然要多多保重,同时也请转达罗老太爷,他老人家最近如果得罪过什么人,或是正在计划一桩什么大买卖,请他老人家最好能未雨绸缎,以策万全。”
罗三爷一呆,隔了很久很久,才结结巴巴的道:于你是因为刚才那黑衣汉子……”
丁谷摇摇头道:“不是。”
他望望身后,没发现可疑人物,才凑近一步,低声道:“昨晚上贾拐于赌场里有人传言,‘十八金鹰帮’和‘灰鼠帮’的人,这两天就像潮水似的,全赶到洛阳来。”
(一)
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
桌子上也摆满了酒菜。
屋子虽然破旧,灯光虽不明亮,桌子上的酒菜却很丰盛。
这桌酒菜是吴大头置办的。
自从离开彭麻子茶楼之后,他足足忙了整个下午,才将全城有名的几样菜色备齐。
佳肴满桌,酒只有一小罐。
这一小罐酒,是紫阳门外沙家酒坊的“醉八仙”。
沙家酒坊,不仅是本城最大的一家酒坊,同时也可说是整条关洛道上最大的一家酒坊,但该坊从不承认他们酿有这种酒。
因为这种酒配方复杂,酿造不易,成本太贵。
酒酿出来,如果把售价订得太高,一定会遭人议论,相反的,如果以一般人能接受的价格出售,他们又赔不起老本。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办法:每年只酿十小罐,非老主顾或行家不卖。
吴大头既非行家亦非老主顾,他只是一个会令人头大的吴大头,碰上沙家酒坊大掌柜又是个一向很注重头部保养的人,所以吴大头很顺利地就买到了这种“醉八仙”。
这种酒是论两卖的,一两银子,四两酒。
吴大头买得并不多,只买了半斤装的罐子一小罐。
普通能喝一斤二锅头的人,这种酒最多也只能喝二两。
一个人的酒量无论多好,如果喝完二两还想喝,那就只有麻烦别人撬开他的牙齿往里灌了。
吴大头摆好了酒菜,就开始洗抹碗筷酒杯。
他对今晚这顿酒食,似乎异常重视。
他准备的餐具只有一副,单是花在洗抹方面,就耗去足有顿炊之久。
只要是今天去过彭麻子茶楼的人,都该不难了解这个大头的心情。
今天,这个大头的一条小命,等于是捡来的。
他弄点好酒好菜,为自己压压惊,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当一切准备齐之后,本该坐下来开怀饮峻的吴大头,竟置满桌酒菜于不顾,又去屋后取出一只大木盆。
他拿着木盆,去院子里打了一桶井水,将木盆盛满,小心地顶在头上,双手扶着盆沿,颤巍巍的又走进屋内。
然后,他就面对着那桌酒莱,缓慢而小心地跪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人,沉着面孔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正是浪子丁谷。
丁谷走进屋子,除了那桌酒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走去摆着碗筷的一端坐下,打开酒罐,自斟自饮,直到一杯酒喝完,一副五香酱肘子吃掉大半只,才打了个酒嗝道:“这桌酒菜办得很好,怕要不少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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