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深深吁了口气:“那么,她的武功算是相当好的了。她对你很痴心,让她和我作个伴儿,对我们都有好处。”
郑愿还是沉默。
花深深道:“有她陪着我,日后再遇上险情,你就可以放心去冲锋陷阵,你受伤的机会就要少得多。…,…哥,好哥哥,答应吧!啊?”
她的话很道理。
海姬身手的确不凡,而花深深也的确需要有个女人照顾。
他没法不答应了。
郑愿终于点了一下头。
花深深笑了:“明天一早我就告诉她,她一定高兴得要命。”
郑愿冷笑道:“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花深深道:“她怎么会不高兴?要知道,她一直在喜欢你啊!”
郑愿道:“我请她来是为了照顾你、保护你,做你的朋友而已。”
花深深道:“你就收下她,又有什么不好?”
郑愿嘿嘿一笑,道:“有一件事,你千万莫忘了:我的确杀过许多人,也有许多人要杀我,但这些人的仇人有很多视我为恩人。这些人当中,又有不少是女孩子。”
花深深道:“那又怎样?”
“也没怎样,只不过我以后或许会遇到她们。要是她们都赶来找我,难道你要我都收下她们不成?”
花深深大笑,道:“也未尝不可。只要你真有那份能耐,我绝对不吃醋。”
虎狼之地居然会被名为“安宁”,安宁镇上住的居然是些虎狼。
这世上的事,有时确实很难说清。
镇西头的几间破房子,是镇里惟-一处没有虎狼膻腥之气的地方。
这里时时响起的声音,绝大多数当父母的都爱听。
那是琅琅的读书声。
这里是一处蒙馆,只有一个人设帐授业传道解惑。
这个人是个自称姓孔的老秀才,人们都尊称他为“孔老夫子”。
孔老夫子也是镇上惟-一个能得到全体镇民允许在此居住的非江湖人。
如果说,这个镇上还有一个人身上似乎不可能有血债的话,这个人就一定是孔老夫子。
孔老夫于衰老虚弱、无拳无勇、无亲无故,可他居然在这个虎狼之地教了四十二年书了。
安宁镇的居民们都是因避难才迁来的,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喜欢呆在这个又荒凉、又贫困、又寂寞的地方。他们都明白,他们来此避难的目的,只是为了回家,能活着回家。
有些人只住了三五年就悄悄走了。有些人呆得长一些,也不过十年八年光景。
像孔老夫于这么有恒心的人,没有第二个。
没人知道孔老夫子因何不走,也没人问。他老人家教书时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也没人肯感激他。
他就靠那点可怜的束脩过日子,但没有人可怜他,他自己都不可怜自己。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是否有血仇。
如果有,凭他一个老秀才,又如何报得了呢?
如果他报得了,又何必在此地一住四十年呢?
孔老夫子在灯下叹气。
房屋已很老,这盏豆油灯只怕更老,那一点点火焰好像是挤出来的,很不情愿地照着这间又老又破的房间,照着又老又无能的孔老夫子。
孔老夫子脸上的皱纹,只怕比他的胡子还多三根。孔老夫子手中的酒盅盛着半盅酒,而且不像是什么好酒。
孔老夫子看了春杯里的酒,似乎想一口饮尽,却又不舍不得。
他终于还是只抿了一点点,很小心地将酒杯放在面前那张摇摇欲倒的破桌上,然后吃菜。
菜也只有一小碟,是盐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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