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毫不掩饰,点头道:“正是。”
白娘子耸耸肩,淡然一笑,道:“难怪你不信,这话对任何人说,人家也一样不肯相信。但是,天下的事,唯有男女之情,是不能以常情来衡量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年龄有时候并不是感情的条件,这句话你相信吗?”
高翔点头道:“固然因人而异,不过”
白娘子抢着道:“不过,他年纪既然比我大了许多,又天生是个瞎子,在一般女孩子说,当然谁也不愿意终生嫁给他,凭良心说,正因怜惜他年已垂暮,双目不便,孤苦零丁,惹人同情,我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为什么不能为他牺牲十年八年,伴他同度寂寞的岁月,用我的眼睛,来代替他失去光明的眼睛呢?”
她说到这里,显得极为幽怨难抑,长叹着又道:“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些道理,你也许还不能了解,但是,你对我心存猜疑,却是对我大大的不敬,好在彼此初次相见,也难怪你如此,现在,我也不追究这些了,你去吧!听音剑诀我们老爷子视若拱壁,连我都不能见到,逞论借阅外人,所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早些离开的好。”
那白秀文娓娓而道,语气神情,充满人性慈祥,乍听起来,几乎令人不敢相信竟出自一个年仅双十的少女之口。
高翔深深被她这番真情流露的言词所感动,心里暗暗惭愧道:“她年龄虽和我相仿,如此胸怀,却是我远远不及的,一个人能够牺牲自己,埋葬青春,这是何等难能可贵的事,看来求借剑诀果真无望了。
他嗟叹一阵,抱拳躬身道:“既然姑娘如此诚挚相告,在下不便勉强,就此告辞了。”
说罢,转过身子,正要举步下山,却不料目光扫过对崖,猛瞥见石屋角落,有一片红色衣襟一闪而没。
那红衣人影躲得难快,但高翔双目能辨飞鸟,竟比它更快,仅这一瞬之间,心弦猛震,霍然停步
毒蝶靳莫愁!
不错,那红色衫裙太熟悉了,除了靳莫愁,还会是谁?
顷刻问,高翔恍熄大悟,记得朱凤娟曾经告诉他!天魔四钗,正分途渗人江湖,难道白娘子白秀文也是四钗之一。
这念头飞快在脑中一闪,虎腰疾转,拱手笑道:“在下忽然记起一句重要的话,必须面禀崔老前辈,如果就此一去,将使在下终生不安,姑娘能不能给在下一次面谒的机会呢?”
白娘子凤目圆睁,颇感意外,冷冷道:“这么说,你仍然非见他一面才肯走了?”
高翔笑道:“这正是在下夙愿。”
白娘子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闪动,目露凶光,终于阴笑道:“我要你离开,是给你一条生路,你若一定要见,等一下就不要后悔。”
高翔毫不为意,含笑道:“在下不辞千里而来,当然不会后悔。”
白娘子哼了一声,素手轻扬,道:“那么,就请过崖一晤吧!”
高翔抱拳一礼,退身而待,白秀文罗衫轻扬,腰不屈,腿不迈,轻如翩翩素蝶,飘然踏上那根长绳。”
只见她仰首踏绳,步履轻盈,如履平地,长达三十丈的粗绳,竟无一丝摆动颤抖,山风拂动她一身雪白衣襟,真个似月里嫌蟓,广寒仙子,御空而行。
转瞬之间,白秀文已走过长绳,飘落对崖崖边,负手而立,好像在等候高翔。
面对长绳,高翔却感到为难。
他倒并不是没有自信踏绳而过,而是担心自己行到中途,白秀文如果骤下毒手,只消轻轻一划,长绳割断,坠人百丈深涧,便有十个高翔,也将摔成一团肉浆。
“可是,事已如此,难道自认胆怯,就这样畏缩而退吗?”
沉吟良久,委实难决。
对崖白秀文冷冷笑道:“怎么?是等着用轿子来接你吗?”
高翔脸一红,豪念忽起,仰天一声长笑,笑声甫落,提足一口真气,脚下轻迈,人已昂然踏上了那根长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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