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也得将这具尸身放在一个隐秘所在,不能让他露于风雨日光之中,让他被鸟兽践踏!
他毅然俯下身去,目光动处,突地瞥见此人的胸膛,发生了些微动弹,他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我真糊涂,怎不先探探他的脉息,也许他还没有死呢?”
焦急、疲倦、内忧、外患,交相袭迫之下的柳鹤亭,思想及行事,都不禁有了些慌乱。
他伸出手掌,搭在这伤者的脉门,那知——这奄奄一息,看来仿佛已死的伤者,僵趋的手,突地象闪电般一反,扣住了柳鹤亭的脉门。
他纵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本也不能在一招之,将柳鹤亭制住,而只因为他这一手实在大出柳鹤亭意料之外。
柳鹤亭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宁可牺牲自己来救助的重伤垂危之人,拿突地反噬自己一口,心中惊怒之下,脉门一阵麻木,已被人家扣住。
他方待使出自己全身真力,拼命挣开,只见这卑鄙的伤者突地狂笑一声,自地上站起,口中喝道:
“并肩子上,正点子已被制住!还不快上!”
喝声之中,他右掌仍扣住柳鹤亭的脉门,左掌并指如戟,点住了柳鹤亭前胸、肋下、将台、藏血、乳泉、期门四处大穴。
夜浓如墨,夜风呼啸,四下更见阴黯!
黑沉沉的夜色中,只见那本已奄奄一息的伤者,一跃而起,望着已倒在地上的柳鹤亭,双手一抹鲜血,血淋淋的面目,喋喋怪笑了起来!
他手臂动处,满面的鲜血,又随着他的指缝流下,然而他已全无痛楚之色,只是怪笑着道:
“姓柳的小子,这番你可着了大爷们的道儿了吧!”
他抹干了面上的血迹,便赫然露出了他可怖的面容——他面上一层皮肉,竟早已被整个揭去,骤眼望来,只如一团粉血而丑恶的肉珠,唯一稍具人形的,只是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而已!
他喷喷的怪笑,伴着呼啸的晚风,使这静寂的黑夜,更加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柳鹤亭扭曲着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动弹,丑恶的伤者俯下身去板正了柳鹤亭的头颅,望着他的面目,怪笑着又道:
“你又怎么知道大爷的脸,原本就是这样的,这点你可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吧……哈哈。
直到此刻……武林中除了你之外,真还没有人能看到大爷们的脸哩,只可惜你也活不长久了!……”
柳鹤亭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这张丑恶而恐怖的面容,瞬也不瞬。因为此刻纵要转动一下目光,也极为地难!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忖道:
“此人是谁?与我有何冤仇?为何要这般暗算害我?——”
夜风呼啸之中四下突地响起了一阵阵的怪笑声,由远而近,划空而来。
接着,那些方才四下逃去的黑衣人影,便随着这一怪笑,自四面阴黯的林木中,急掠而出!
那丑恶的伤者目光一转,指着地上的柳鹤亭怪笑着道:
“你几次三番,破坏大爷们的好事,若不是看在头儿的面上,那天在沂山边,一木谷中,已将和那些‘黄羽黑箭’手下的汉子同归于尽了,嘿嘿!你能活到今日,可真是你的造化!”
他一面说话,双掌一放,将柳鹤亭的头颅,砰地放在地上一撞,四面的乌衣神魔,立时又响起一片哄笑,一齐围了过来,十数道目光,闪地望着柳鹤亭,夜风呼啸,林影飞舞,一身黑衣。笑声丑恶的他们,看来直如一群食人的妖鬼,随着飞舞的林而舞!
柳鹤亭僵木地蜷曲在地上,他极力使自己的心绪和外貌一样安定,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冷静地分析许多问题!
四面群鬼轻蔑的讥笑与讥骂,他俱都充耳不闻,最后,只听一个嘶哑如破锣的声音大声道:
“这小子一身细皮白肉,看起来一定好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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