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威冷回眼看了看跟在身侧的葛衣人,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箭术居然如此高明。突然想起来:高平晗?是此次南汉军的副帅?心里这样想着,便不由问出了口。
葛衣人一边疾驰一边答道:正是高某,多谢壮士相救!风威冷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只见他四十上下,褐面微须,一双眼睛湛然有神,纵是于此逃亡之际也不失沉着气度。
后面也有箭支陆续射来,只不过都不如这弓射得远,大多在马后一两步处跌下,便是有几箭射至,力道已衰。风威冷骑着的红孩儿坐骑自然是神骏非凡,高平晗的却也不遑多让,两马脚力远胜追兵,再跑上一程,便把典军越甩越远。
风威冷来此之前在城外农家借宿,便欲往北边奔去。高平晗叫道:壮士走错了,这是往北去。风威冷道:没有错,我便住在那边。高平晗愕然道:难道壮士不随高某回营?这回轮到风威冷吃惊了,他道:为何我要跟你去?
高平晗道:壮士若将后头的追兵引到家中,岂不是累得家室邻里都要受害?风威冷一听也是,虽说他只是借宿旁人家中,可是给东家带来祸事也不好,便随了高平晗往东边拐去。典军依旧在一里开外穷追不舍,他们绕了好大一圈方寻到地方过了河。风威冷不由有些生疑,想道:这里已打了有一会儿了,怎的南汉军中全然没有出援?
过了河便是一片幽深的林子,风威冷见林中似有白光闪过,他一挡高平晗,道:不好,前面有埋伏!却见高平晗面有喜色,不由一怔,旋又明白过来,想道:是了是了,这自然是他的人马。果然林中已有人影晃动,好似要迎出来,高平晗却挥了挥手,里面顿时肃然无声。
高平晗一拉马缰站定了,风威冷道:大帅要在此处伏击典军么?恕小人不便相与,告辞了!他想这人为了引敌军大将出来不惜以身为饵,固然有胆量,但不惜手下性命却未免令人齿冷。他忘不了方才那名扈从脑浆涂地之惨状。再者高平晗分明占着有利形势却这般行险,也不是什么大将风范。他不惯作伪,这不以为然的神色自是流露了出来。
高平晗向他望了一下,那目光幽深,风威冷不免觉得自己的想法已被他看了个明白。果然他道:今日探敌情遇伏实是出乎意料,壮士未免多心了。
风威冷冷笑道:难道高大帅未曾想过会在那处遇伏?他们既然用了火箭当是有备而待,高大帅不是头一回去吧?高平晗气定神闲,笑道:壮士于军旅之事并不生疏呀!风威冷怔了一下,这些话其实是脱口而出,他从未与闻过兵书战策,只不过身在这战火连绵的年月,自然会有些见闻。他答道:小人不过以常情推测,大帅即有重兵在此,在下告辞!高平晗苦笑了一下,捋须向河岸上看去,对岸烟尘大作,已渐渐逼来。蹄声刃鸣隐隐可闻。好似一张宽幕将要揭开,台上金戈铁马的大戏即将开演。
重兵?高平晗再度苦笑,道:壮士或者不信,这林中至多不过百骑!风威冷一惊道:当真?高平晗点头道:那是高某的亲兵侍卫,只有百人!可你不是南汉军的副帅么?大军军营不就在此左近么?风威冷大是不解,又有些慌乱,道,既如此,为何大帅不快些逃走,却留在此处等他们来?高平晗突然哈哈一笑,道:今日,高某就要以这百骑击败两千敌军,壮士请在林中歇息,不过两刻钟,高某定然归来!
风威冷见他豪情勃发,也不由受了一点感动,只是想起家训,还是拱了拱手,道:那小人静候佳音。高平晗见他这么说倒是有一点意外,于是道:若壮士视高某必败,不妨先行离去,高某总是能阻他们片刻。其实这念头风威冷倒不是没有,只是被他说了出来,却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小人不能参战自有缘故,大帅得胜之时小人自然道出。
两人说话间,已有一骑涉水逼近,骑上红衣似一朵火烧云映于水中,极快地飘了过来。风威冷驱马入林,只见二三十骑静穆而立有如雕像。风威冷心道:人都道如有人马藏于林中,必见飞鸟不安,怎的这里分明有人,我方才来时却未见鸟鸣?他们军纪之严着实少见。他正这般想,就听得高平晗撮指于口,哨音清越尖锐,惊得四下里飞鸟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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