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晗听了面色一整,喝道:你们几个自去给西王赔罪!然后转身冲着西王再施一礼道:这几个莽夫又哪里懂得军阵之事了?敌情未明,战机不获而草草出兵,岂有不败之理!
那几名将军转而跪到西王面前,西王却不能不扶,两下里礼让一番,这一节便算揭过。风威冷眼旁观,诸多不解之事也就明白了五六分。这西王是南汉皇帝次子,此次出征乃是主帅,而以高平晗为副帅。想来南汉皇帝虽以举贤任能著名,可到底还是放心自家儿子些。却又不知这正帅副帅间有些什么不睦之处,居然到了这等水火不容的境地,勾结敌军害起自家人来。想是高平晗到底瞧出些端倪,方在那处伏下一支亲兵,才得能险胜而还。
高平晗送了西王至寨门口,西王再三说留步,到底还是送出了一箭之地。西王带来的将军们落在后头,高平晗和西王在前面走得极近。夜风拂来,二人发丝翻飞,混成一体,半明的天色勾出他们鼻唇侧影,看上去絮语不休,相谈甚欢。风威冷不由战栗了一下,几乎要觉得自己方才的疑心太重了些。
这边那几个将军已过来相询,一同归来的士兵们已快口快言地说了这是大帅的救命恩人。这下还了得,一个又一个上来拉手拍肩,当中一个高呼:快快去大帅帐中偷来那坛千烽雪,今日无论如何都得狂饮一日。大帅若是要罚,便让他明日把老子的头砍了!另有将领笑道:风兄弟呀,你这一来总算是救了郑七屠这酒鬼的命!被他唤做郑七屠的铜铃大眼一瞪,将风威冷肩头搂住喝道:你们这些人,莫非未曾觊觎良久?众人狂笑,拥了风威冷进得大帐。
待到高平晗进帐时,风威冷已被灌下了三四杯酒,他酒量甚豪,可这喝得一急也不免上了脸。高平晗见了帐中情形,摇头道:你们这群猢狲,自己人恶形恶状倒也罢了,莫要吓坏了风兄弟。郑七屠哈哈笑道:那又有何不同,风老弟早一日晓得了,便早一日与我等同流岂不是好!风威冷听了这话,觉得不可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于是放了杯子,起身道:大帅,各位将军高平晗却打断了他,挑了帘子向外道:拿进来!
便有两人走了进来,手中各托着一只木盘,上头蒙着红布。高平晗坐到主位上,先挑开一只盘子,只见三十根黄澄澄的金条在朱漆盘子里熠熠生辉。高平晗向风威冷抱了拳道:这三十两金子,算是谢过风兄弟救命之恩。
风威冷泰然自若地行了一礼道:在下拜受了!
高平晗又揭开一盘,一时间金光大盛,只见那一盘中密密摆满了金条,一时却也数不出数目。他道:这是三百两金子,若风兄弟愿跟从本帅共创一番事业,那这金子便算是送与兄弟安家之用。
帐中顿时一静,惟听得火把烧得毕剥作响。众人尽注目于风威冷身上。
风威冷却静默了一刻,不曾言语。郑七屠忙端了酒上前道:我们大帅用兵是不说了,赏罚分明,与兄弟们同甘共苦,那是天下寻不出第二个的。兄弟还犹豫什么,快些干了这杯酒,从此后富贵共享,生死一命!
正是、正是四下里顿时一片催促之声。风威冷却叹了口气,起身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捧了放在高平晗面前道:此乃小人家传宝剑,请大帅鉴赏!
高平晗不解其意,但还是取过剑来。笑道:今日看风兄弟这剑竟能与红孩儿的朱枪匹敌,那自然是吹毛断剑方出鞘三寸,他便不自觉地闭了嘴。满座半醉之人都不由得脑子一醒,只见高平晗执剑在手,远远拿着,竟有些畏惧的样子。
帐中十余只牛油火把烧得正烈,人影幢幢尽映于帐壁之上,可长剑的影子却淡得几乎分辨不出。那剑脊上略泛起金色,愈往两侧色泽愈淡。虽说是静静地被握在手中,锋刃处却似极轻微地颤抖不已,有如蝉翼一般。
当真是好剑!高平晗收剑入鞘道。他看了一眼那剑鞘,却只是寻常素木所削,连漆皮也未蒙上一块,随口道:这等剑鞘只怕是盛不起此剑吧?
风威冷道:此剑太过锋利,急骤出剑时极易裂开剑鞘今日午后便是如此。因此,这只木鞘乃小人于林中等候时随手削成,尚未及镌上剑名。他一边说一边拔剑在手,刷刷几下木屑分飞。他取剑刻字极是娴熟,众人尚未看出他写的是何字,便见剑已归鞘,啪的一下拍于高平晗案上,大帅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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