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由头发一路染到裤脚,连那双布鞋都开了囗,“嗒啦嗒啦”拖着地上响着到了他爹的面前。
“打架了?”李吓天瞅了一眼问。
“嗯!”李全文用力的点了点头,露齿一笑道:“阿牛和阿财他们四个人要去捣鸟窝,我很生气……”
阿牛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孩子,是这一带自称孩子王的顽皮鬼。
李全文却只有八岁。
八岁的小孩子有慈爱的心肠敢挑四个比他大的“恶人”,李吓天满意极了。
“赢了没有?”
“当然!”李全文的小脸上充满了光辉道:“爹爹常说“邪不胜正”,爹爹是英雄,文儿也是英雄……”
李吓天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会赢。
打从娘胎开始,自己便花了多少心血用真气奇药来引渡这孩子的天生质骨,又再每一个办案的闲暇费心砥砺的教导搏击之技。
他珍惜每一次和儿子相处的时光。
因为过了今天很可能明日就随时会横死在京城里的某一个角落里。
李全文放下了碗筷,露出稚童的笑容,洋溢道:“吃饱了,爹爹跟文儿一起洗澡。”
李吓天笑了起来,用食指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道:“爹爹不在时,你住在阿姨家是不是也叫阿姨帮你洗。”
“没有。”李全文可一付大人样儿,道:“男女授受不亲,私塾里的老先生说的……”
李大捕头可大为满意了。
“只会用武的人是蛮,知文用武的人是侠!”
这是他教儿子最重要的一句话。
囗囗墓前风小寒。
纵使是三月了,斜阳乘风的味道还是有点儿冰凉意。
墓碑是“爱妻何悦珠之墓”。
“姊姊已经过逝三年了!”一道声音轻渺渺的在空气间回荡道:“三年来,每一回你有生死大案要办的时候一定会到她坟前祭拜……”
声音悠悠一叹道:“姊姊真是个幸福的人!”
死的人是幸福的人,活的人呢?
活的人最可悲的一件事,就是完全没有办法和死去的人有比较的机会。
何悦珏望着李吓天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充满了男人的气概,挺直的腰脊有如山岳顶立天地。
是的,这道身影是这一景紫丁香盛开中最美的部份。
小径中随时会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尽头。
站在尽头,何悦珠爱妻的坟前和天地合而为一。
没有任何人,任何生命可以介入其中。
她的心有一点点在轻痛着。
“文儿又要托你看顾一阵子。”李吓天看着墓碑,沉吟了良久后,声音凝重的滞人气息道:“或许……永远……”
何悦珏心神一震,震动了脸色,震动了声音,更震动的心情道:“你会有生命的危险?”
她明知每一次墓坟前的拜祭就是一次的生死关头。
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的凝重。
更没有看过他如此的没有把握。
“不!你一定要回来!”何悦珏激动道:“为了文儿,为了我……姊姊,你一定要活着同来。”
她喘气着,胸口大大的起伏,眼泪,女人最珍贵的珍宝不断溢出,随着哽咽的声音道:
“答应我像往常一样,办完了案子以后,拿着酒拿着菜,带我和文儿到姊姊的坟前笑谈你如何把恶人伏法的英雄事!”
她看着他垂然不语,心中更是一抹恐惧道:“你……没有把握?天下有你没有把握能致伏的恶人?”
紫丁香的气息和夕斜的最后一道光晕融合、飘荡。
“是的,这次的对手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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