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流水呜咽,鸡鸣,犬吠,当这些断续的声响将要冲破黎明的寂寞明,斑烂的石桥板上突然又增加一种沙沙的声音,那是一个人以沉重的脚步踏碎了晶玉似的浓霜,在桥面上也留下了一行深显的足印。
又过了片刻,从京师的来路处显出了两点细小的黑影,越走越近,却是两骑急驶的骏马。
君四公子陪着司空南宫在桥前下了马,见甄隐已迎伫立,神态一片冷漠,全都颇感意外。
君四公子首先一摆手道:
“甄兄!想不到你来得这么早,我们还到尊寓去邀过你。”
甄隐淡淡地道:
“我说过在此地等你们,自然不会爽约,谁教你们不信任人呢。我相信君四兄的从人们还守着我那间卧室,到现在还不敢合眼呢。”
君四公子的脸色极为不自然,勉强地一笑道:
“兄弟是因为昨夜分手太迟,怕甄兄睡过了时间,所以着人等在那儿,以便到时候叫醒甄兄。”
甄隐冷笑道:
“君四兄设想太周到了,可是贵管家太过于小心,三番二次到窗前探头探脑,扰得我一夜没好睡,只好提前到此来候驾了。”
君四公子脸色又是一红,强笑道:
“他们太混帐了,兄弟还特别关照不得吵闹甄兄的。”
甄隐冷冷地道:
“贵管家的手脚倒是仅量地放轻了,可是兄弟有个毛病,就是听不得一点声音,他们在窗子外低声细语地商量,一下子要搜查我的行李,一下子又抓住店主人追问我的行藏,我弄得没办法,只有将贵管家请了一位到房子里。”
君四公子一怔道:
“没有呀!”
甄隐微笑道:
“怎么没有呢,那位大管家的大名叫沙金义,我走的时候,还特别叫他在房中等候,以便兄台来时转告。”
君四公子诧然道:
“沙金义!我一直没见到他。”
甄隐笑笑道:
“不可能吧,我怕他熬夜辛苦,还特别请他在我床上休息一下,也许兄台去的时候,他睡得太熟了。”
君四公子与司空南宫对望一眼脸色极其尴尬。
甄隐又笑笑道:
“希望其余的管家老爷们不把他当成我了,否则君四兄专诚为我准备的精致早点给他享用了岂非辜负了君四兄一片盛情。”
君四公子脸色一变,最后才勉强挤出一丝呆笑道:
“兄弟此举并无恶意,那碗汤中只是放了一点安神的药,目的是希望能阻止二位这场比剑,因为甄兄与司空兄都是剑中之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二位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这样过不去呢?”
甄隐将脸一沉道:
“君四兄!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的身分我也十分清楚,大内诸王子纷竞网罗武林人物,以为逐鹿王位之助,对你们兄弟阋墙之争我不作置评,但是我先表明一下自己的意思,甄某生无食肉相,视富贵如浮云,希望你少在我身上动脑筋。”
君四公子脸色只是有点不太自然。
司空南宫已愠然道:
“四殿下,这家伙如此不识好歹,何必还对他客气呢?”
甄隐也沉下脸怒叱他道:
“司空南宫,看来你已经被他说动了,我本来还不想要你的命,现在……”
司空南宫怆然撤出腰下长剑,哈哈一笑道:
“姓甄的!我不知道你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可是我相信你要在剑上赢我还很不容易,你少说废话了,留点精神保护你自己的脑袋吧!”
甄隐的脸色忽然由愠怒变为惋惜,轻轻一叹道:
“天作孽、犹可说,自作孽,不可为,你既然甘心放弃自己在江湖上清高的声誉,成为一个追逐富贵的俗物,我对你也顾不得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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