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异父女三人,亲送到茅屋,莺儿低声道:“伯伯,路上别赶得太急,他重伤未愈,不能颠簸-一。’
头陀笑道:‘做心吧!包准苦不了他就是O”
东方异探头一望,见韦松已在革囊中沉睡去,长叹一声,神情凝重地道:“兄弟不愿打破你一片热心,但此子生命只在顷刻,死马且当活马医,能治好固然可喜,万一不能-----
神手头陀敞声笑道:“别说丧气话,我和尚行事,数十年来,还不知‘不能’两个字怎么写法。’
东方异颔首道:“但愿如此就好了,可是,有一件事,兄弟却有些不解。”
头陀笑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东方异正色道:“当莺儿初时将此子救回茅屋的时候,你并无十分关切的模样,为什么一听他是南岳一奇百练羽士的传人,你便一力承担救援重责?难道说,你心里又记起了二十年前那桩恨事?”
伸手头陀一听这话,脸上笑容顿敛,嘻笑之态,刹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胖胖的圆脸上,忽然布满了深沉如海的神情。
好半晌,才苦笑一声,道:“那孽障早已被我逐出门墙,人人得而诛之,牛鼻子已算得手下留情,你以为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东方异拱手道:“兄弟岂敢如此设想。”
头陀晒然道:“那就好了,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关,你别想得太多。”说着,迈开大步,如飞而去。
莺儿见他去势如电,眨眼已到十丈以外,忙大声叫道:
‘伯伯,你你什么时候再来?”
神手头陀闻言略顿,脚下不停,扬手道:“治不好他的重伤,伯伯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东方异父女听他竟说出这种不吉之言,不期然都是一怔,再想开口,神手头陀已去得只剩了一点暗影。
暮色四合,洞庭湖上,冉冉泛起一层浓雾,神手头陀疾如星丸,在浓界迷蒙中,渐去渐远。
东方异落寞地叹了一口气,扶着莺儿肩头喃喃道:“你和尚伯伯好强一生,这一次,只怕碰上一件棘手的事了
莺儿仰起粉脸问道;“为什么?爹!”
东方异感叹道:”那孩子一线生机,何等渺茫,但愿上天会保佑他。”
隆冬的脚步,虽然已经缓缓离开了大地,桐柏山上,却仍旧积着厚厚一层雪,空荡的山,冷清清的树,除了一片白银妆琢,虫兽尚蛰伏未苏。
神手头陀一路上全力施展“神行缩地”绝世身法,第四天一早,如期赶到桐柏山麓。
仰望那连绵百里,此起彼落的挺拔山峰,尽在浓云覆盖之下,显得十分恬静。
老和尚长长嘘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活该他命不该绝,艾老儿平时采药吟松,满山乱跑,并不常在家中,如今大雪封山,谅他必不会出去,只是,这老家伙古怪难缠,势非想个妙策,别让地推诿才好。”
忽然又忖道:“这两日只顾赶路,背上革囊中声息全无,不知他伤势怎么样了?”他匆匆将背上革囊解下来,掀开皮盖,探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韦松蜷卧囊申,此时头脸四肢,已呈现一片浮肿,浑身灼红如火,连鼻眼五官,已经难以分辨,乍见之下,直如一个烧得通红的铁丸。
神手头陀心里大大一震,伸手深深他鼻息,竟微弱得宛若游丝。
韦松那样子,直与死人无异,所幸的是尚有最后一口气未断,但生命的火焰,业已黯淡得像一盏油尽的灯,随时随地,都有熄灭可能。
头陀肥胖的圆脸上,汗珠隐隐,一翻腕,掩上皮革囊,重新背负起来,毫不迟疑,飞步登山。
他还是十余年前来过,又值此大雪弥盖之下,路径方向,几乎全不是当年模样,几经细辨,翻越了数座山头,才算找到‘袖手鬼医”艾长青那间隐蔽的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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