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方才张得一张,尚未曾询问出口,那丑陋少年却已经咧嘴咯咯笑起来,迅速地站起身来,叫道:“小傅,你怎么这时候才到呀?为兄只不过先行一步,却早在十天之前,便到了这里,嘿嘿,你叫为兄等得好苦呀!”
傅小保闻言更是一惊,暗忖: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就算知道我姓氏及此来目的,也还罢了,干嘛这么一见如故,竟然称我“小傅”,就似与我有多年私交似的?看来此人只怕是个疯子。他勉强忍住心中的好奇与别扭,不自然地淡淡一笑,刚要开口,谁知那丑面少年突又尖声咯咯大笑起来,说道:“他XX的,真要笑死人,小傅呀,为兄告诉你一件事,这十天来,刁家寨和洛伽岛的人,真被为兄我治惨啦!到今天,全躲了个一干二净,再也不敢来这附近十里以内现眼,他XX的,真他妈有意思。”
傅小保把已到喉间的问话,只得又咽了下去,心里泛起一阵厌恶。暗想这人像貌美丑且不谈它,单只出口这么粗鲁,枉他穿了这一身文绉绉的新衣服,怎的人物衣冠,竟会如此不相配的。于是,面上笑容一敛,冷冷说道:“不知兄台是何处高人?在下自觉与兄台从无一面之识……。”
丑少年不待他把话说完,忽然又咧开鲜红大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抢着说:
“小傅,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你不是就叫博小保?你不是原来拜给刁人杰做干儿子,后来又叛离刁家寨,投到那疯子唐百州的门下么?我说这些话可对吗?我这做兄长的,可没有过甚其词吧!”
傅小保更是大感不悦,一阵脸红,剑眉突剔,道:“朋友,姓傅的与你无恨无怨,你怎么如此折辱于人?姓傅的可以任你羞辱,你如侮及傅某的师门,可别怪……。”
丑少年哈哈笑道:“哟!你还蛮护着你那疯子师父么?好好好,算为兄出言不逊,咱们不谈这些,你不是要去刁家寨吗?不知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没有?是明抢呢?还是暗偷呢?”
博小保心中微惊,暗忖:这怪人怎的将自己身世姓名,师承门派,连此行目的都打听得如此清楚?若说他不怀好意,似乎一路上又犯不着处处为自己安排食宿,这十天之内,更将刁家寨爪牙眼线,尽都驱出大竹河,专心一直等候着自己的到来。难道说他真与自己有什么瓜葛关系,只因自己言谈过激,无法冷冷静静的谈谈吗?
他本是心地淳厚之人,如此一想,倒把怪少年适才粗鲁取笑的愤满之情,忘得一干二净,脸上歉然一笑,缓缓走到一张椅子旁,轻轻坐下。
那丑怪少年见了,急忙笑道:“你瞧我这做兄长的有多粗心大意,你来了这一会,连让你坐下也没有,说起来当真失礼得很。小傅,好在你我都不是泛泛之交了,来,甭客气,请随便坐下再谈吧!”说罢,自顾也拉了一把椅子,对着傅小保,张腿叉手,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两跟迷迷望着他,就好像对于傅小保软化了态度,屈服落坐,感到十二分得意似的。
傅小保冷眼见他这种毫无教养的言谈举动,心中气闷万分,无论他怎么思忖,也推测不出当前这个既冒失,又粗鲁的新朋友,是个什么出身来路?于是勉强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那丑少年却又抢着笑道:“小傅,看你神情,好似对我有些不甚了解。这也难怪,你我虽说渊源深厚,彼此究竟初次相交。其实呀,我这个人为人最是豪爽,向来不拘小节,直比当年梁山泊中的李逵与鲁智深,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现在自然不信,相处久了,你就了解我的豪迈爽朗的个性了。那时候呀,小傅,你才相信为兄乃是天下第一个有为男儿,第一个容易结交的好朋友咧!”说完,便自顾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傅小保听了,忍不住肚里暗笑,心想只怕你不是天下第一个有为男儿,倒有些像天下第一个脸皮厚,第一个自吹自擂的吹牛大王哩。便淡淡一笑,道:“老兄豪迈之情,已是不需再介绍了,倒是老兄这种刚健的谈锋,每次抢着说话,不让人开口,这一点真可以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丑少年纵声大笑,说道:“对对对,你说这话,果真是最知我的为人了,我若不是有这点特长专技,怎会在江湖之中,轻易赢得那‘长舌书生’的盛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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