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有成觉得这堆废墟,也埋藏掉了他那唯一可留恋的少年情趣,虽然,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但是,他却像一大梦初醒的人,一睁眼,猛然发觉出此生竟都是南有一梦。
他沉痛地往还大槐树一挥袖,在那侥焦了的残干上,此时竟显出了四个大字:“同室操戈”他停下来望着那四个大字,脸上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愤。
大雨仍在下着,但是,他的头上浮起了一股蒸气,他身边半丈之内,竟都是一片干燥之地,涤冰不入。
了一大师唯一的高徒使出了失传已久的少林先天气功,雷声隆隆,但仍比不上他心中的怒吼。
时间是在五雄大闹大难滩后的第二天,在快西长安以西约百来里的山腰上,烈日虽是炙人,但是山风却是可人,所以在一览千里之余,并没有炎炎夏日之感。
一个年纪老得胡子全白了的老者,懒散地斜靠在一株大松树下,嘴中伊伊呀呀地唱着山歌。
呼地一声,树上掉下了一只松果,来势甚疾,迳奔这老者的泥丸大穴,那老者忽然仰面一吸再一吐,那松果来势一窒,反射而上。
树上一人哈哈笑道:“老五,你又进步些啦,倒底是年轻人。”
树不是五雄中的老五——“云幻魔”欧阳宗,他不高兴地道:“老大,你今年贵庚啊?”
风伦坐在粗树枝上,其实应该是“浮”在松针上,咧着嘴笑道:“老夫一百零七岁又十三个月啦!”
欧阳宗道:“我不过比你小五个月,那里算是年轻人。”
风伦一吐舌头道:“乖乖,你我这份年龄,这五个月可不少啦,一日便是一年,你少了百多年,不算年轻又算啥?”
欧阳宗一摆手道:“不和你胡闹,喂,你望望老三回来了没有,可带了些什么样的东西请咱们吃。”
原来五雄在这山上修身养性,只待十日之后,便去接收大难滩。
他们早有退休之意,但一来实在没有个清静的所在,二来没有传人,三来尚有十年之约未了,非和慕天雕大战一场不可。
现在三事皆了,还不归老,只怕将来不容易,五个人一齐身退了。
这是老年人的悲哀——朝不保夕。
风伦仰起头来,用鼻子深深一嗅道:“老三回来啦,不对,还有别的味道,待我仔细瞧瞧。”
欧阳宗道:“算你狗鼻子灵。”
风伦站起身来,用手招住额,眼睛迷成一条缝,煞有介事地道:“哈,今天加菜了。”
欧阳宗一跃而起道:“是什么东西,兔子还是獐子?”
风伦坐下道:“是人子。”
欧阳宗一怔道:“人子?”
风伦摇头摆尾地道:“人子者,食人肉也。”
此时老四“三杀神”查伯闻声也从石洞中走了出来道:“那老三变成名副其实的‘人屠’啦”欧阳宗戟指笑骂风伦道:“听他胡吹,老三现在是咱们中间的圣人”
风伦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一早去打猎,现在扛了个人回来便是了。”老二“金银指”丘正一这时也出来了道:“我偏不信,让我瞧瞧。”
没见他什么动作,便已上了树,他“咦”了一声道:“怪哉,那人长发垂肩,还是个女的。”
风伦冷冷一哼道:“我偏说是个男的。”
他们一个说男的,一个硬说是女的,两人在树上便吵了起来,吵声忽然停止,原来“人屠”任厉正满头大汗地扛了一个人走出林子来。
风伦和丘正一齐跳落到地上。
任厉旁若无人地扛了那人直往石洞走去。
欧阳宗他两眼已发了直,连招呼都不向老弟兄们打一个,暗道一声不好,莫非任厉的老毛病又发了。
他们四个不敢离他太近,以免任厉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来一下。四个人无声地排成一列,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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